地翻完之后还要施肥,然后还要挑水浸地,水要浸透田埂才能种水稻,期间还要育苗……宁王看着不远处正在沤肥的赵大哥,胃里一阵阵翻涌。
他抬头,树枝上,皇上派来的暗卫稳稳地坐在上方。
宁骁看着宁王埋怨道,“是皇上说做戏要做全套,我不过是为了配合他,问了一下你,关我什么事,他竟也将我派来了。”越想越是委屈,昨天帮朱大叔扛猪,遇到了夏侯甫孝,他竟然装作不认识他,就这么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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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看了他一眼,“你是禁军首领,调查流寇一事,舍你其谁。”他说完转向宁朗,“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每日与柳姐姐争吵。”吵的他们半夜难以入睡便算了,苗苗好几次都被吓醒了。“你这么暴躁,难怪当年她选了杜康不选你。”杜康是杜世子的名字,他们寻日里都是杜世子杜世子的叫。
宁朗微微眯眼,看着他,“乌肃宁,你还想再打一架吗?”
隔壁田的赵家见他们三个又坐在树荫下休息忍不住道,“你们不抓紧干,赶不上春耕。”三个大男人,看着都挺强壮,一个不如一个。
宁王看着他挑着水快速走过,肩膀隐隐发疼。他并非多娇气的人,只是溪水离田埂远,要将地浇透,需来来往往许多遍。一天下来,肩膀被磨的血肉模糊,衣服与皮肉沾在一起,撕下来就是一层血肉。
“我爹以前也做过这些吗?”
赵大叔很快就回来了,听到他这句话笑道,“你爹当时可比你厉害多了。”白日里不仅要种地,还要念书,晚上出摊,冬日的时候隔几日就上山去转转,打些猎物。“你娘除了侍弄她的药草,问诊问病,其他什么都不做,都是你爹。”他轻叹一声,快步离开。这么好的两口子,竟然这么早就去了。
宁骁站了起来,“为什么没有水车?”溪边搭水车,挖渠,将水引过来就是了。
“别看我,我没银子。”出来的时候,除了小安的平安扣,父皇把什么都给搜走了,只给了他三十两。刚来那日,买碗筷以及米面用了三两,前天苗苗发热腹泻,看大夫拿药七两,他们这几天吃的用的共计花了五两。
“昨日经过市集我看到有人卖《天工开物》,你给我五两。”宁骁面不改色的伸手,“水车我来弄。”曾几何时,他夏侯家三少爷,也要伸手向别人要银子了,这个人还是他妹夫。
宁王拍开他的手,“《天工开物》郝秀才家有,你去果树上摘篮野果去借书,顺便问问他妻子的事情。”他发现,丁字街的人彼此之间特别喜欢以物换物,一篮野果,两把野菜,三个南瓜,便可以从朱大叔那里换些碎肉油膘,从张大婶家换得一碗碎豆花,从虞娘子那里换些碎布头。
宁安在院子中熬药,熬好之后倒在碗中,放在石磨上晾凉。这是伤药,给郝秀才熬的。三日前,郝秀才去状告又被打了一顿扔了出来,这几日都是丁字街的人照顾他,这家送一些外伤药,那家送一些饭食。柳儿有心打探他娘子的事情,便将熬药的事接了过来。
柳儿去给郝秀才送药的时候,张大婶正端着一碗面要给郝秀才送去,柳儿随口说起了他的妻子,张大婶长叹一声,连连摇头。“说是流民做的,可我瞧着怎么都像是得罪了人。”可怜郝娘子,死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一尸两命。“郝娘子为人和善,甚少出门,想来该是郝秀才在外得罪了什么人,祸连了妻儿。”
“郝秀才一个秀才,能得罪什么人?”柳儿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如郊外远山,她有惊有怕,“听虞娘子说,是歹人白日里闯入了郝秀才家中……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会发生这种事?”
张大婶轻叹一声,眼中既有担心也有厌恶,“你没见过郝娘子,生的娇美,郝秀才便怕她一个弱女子,遇到登徒子,几乎不让她出门,可谁知还是遇到了这种事。”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抓住了柳儿的手腕,“你家中男人白日里都出去,只有两个女人一个幼儿,也该多多小心才是。”
她絮絮的同柳儿说着白铮铮母女当年在这里也没少受到骚扰,便是没有流民,也总会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故意欺辱孤儿寡母的人。“铮铮她娘厉害,疯起来,不顾己不顾人,铮铮跟她娘一样。”若非疯癫,不要命,两个弱女子,又如何能抵挡住存恶心的人呢?“我瞧着你们与我们也不像。”气质出众,肌肤也极其细腻,怎么看都像是娇养在深闺的大户小姐。
柳儿温柔浅笑,淡淡道,“原一直都是住在苗苗外公家的,前些日子,妹夫说错了话,便被赶了出来。我丈夫与三弟不过是为他说了几句话,便也被赶了出来。”半真半假,才能让人信服。“妹夫家还有一个女儿,与苗苗是一胎双生,孩子外公喜欢,怕孩子跟着他们出来受罪,便扣下了。”她看了一眼张婶,“说不定,再过几日,想孙子了,又把孙子接回去了。”他们都是自幼便身居高位的人,哪怕曾经落难,与军民同吃同住,多年上位者的气势也难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