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当家的你想的那回事。”妇人见丈夫面红赤耳的,怕不是二愣子毛病一犯,便要去讨要说法,那不冤枉人家汉军了吗。
“什么,那,那后来是怎么个回事?”
妇人缓缓道:“汉军敲门,我怕他们跟以前的那些土匪兵一样,找不到人,对咱们娃儿下手,于是死活不答应开门。
按道理,当兵的敲门敲不开不应该砸门冲进来又逼又抢的吗,可是啊,那些当兵的不知是得了命令,还是军规所限,没有硬闯,反而从院墙丢了粮食进来。”
“当兵的发粮食?!”吴大用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稀罕事。
“是的咧,整整二十斤,那个冬天,我们娘仨就是靠这点粮食,混着榆树皮做窝头,硬生生挺过来的。”
“呼!”吴大用长出了一口气,走了两步,抚摸着院子里的老榆树。
“崇祯九年,俺娘走之前,硬挺着一口气,交代俺大,哪怕全家都要饿死,也要让棵榆树长大。
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才发现,这老榆树,当真的我们一家的恩人。”
吴大用一边摸着榆树皮,一边用一种缅怀的语气,说出了一段话。
妇人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说道:“谁说不是呢,老人们见多识广,知道灾年里,一棵老榆树意味着什么咧。
这老榆树的树皮,树芽、树花……哪样不是救命的东西……”
时至中午,夫妇二人把箩筐挑进了屋里头,然后妇人开始磨面粉,吴大用却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了一张纸张。
妇人眼尖的很,一边麻利做饭,一边抽空问道:“当家的,那是……”
“征召令。”吴大用缩了缩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咣当一声,面杆子失去了动力,掉落在地上。
妇人紧张兮兮的问道:“朝廷不是废除了徭役,免除了农税了,咋咧,当官的说话不算话,还要人服徭役啊?!”
服徭役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还要自己管饭,跟去死没有任何区别,也难怪妇人紧张。
“你胡说八道啥咧,不是服徭役,是征召你当家的当兵!”吴大用缩着头,半蹲着在炕上说道。
妇人沉默了下来,两个小的不懂大人忧愁,在角落里你一嘴我一嘴的吃着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