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麟的记忆中,每到过年城南的夫子庙可谓是人声鼎沸,最为壮观。
免不了摩肩接踵,擦背踢脚,众多才子佳人在此相识,亦邂逅于此。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纨绔和无赖。
据不完全统计,齐麟之前“兴风作浪”惩奸除恶的地点,最少有一半就发生在去往夫子庙的正街上。
从而,也奠定了齐麟景都纨绔之首的名头。
可现在,记忆中的万人祈福盛景已然逊色,伴随而来的是那如浪涛般的赴考人潮。
那是一幅关于梦想、才情与荣耀交织的画卷,是士子们欲要以笔为剑,以墨为甲,竞相攀登科举之巅的壮丽图景。
秋风虽有几分料峭,却已难掩人心振奋。
景都正街一大早就车水马龙、人满为患,却不及贡院外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分毫。
为方便圣上亲临督考,贡院特意选在距离皇宫百丈之内的地方。
士子们每每抬眸望向皇宫朱墙和那琉璃瓦,都会肃然起敬,渐露出坚定的目光。
那里是他们梦想之地,亦是人间权势的巅峰圣殿,多少国策和权谋展于殿内,又有多少浩然正气围绕在殿外。
只是,这毕竟是大襄朝首次科举,百姓多怀观望之心,不少百姓也皆质疑着寒门子弟是否真有出人头地、改变命运的机会。
在贡院前茶摊上正慢饮茶水的齐麟,自然也将百姓的一言一行看在眼中,他早早来此也只为看一看百姓有何感想。
——听民意,方知从何处改之;懂民意,方晓如何激励人心。
齐麟习惯如此,他之前也曾这般偷听着众多豪绅商贾家的公子们私议,没点了解“敌情”的本事,又如何能次次与柳霖霖演戏掏空他们的银子呢?
他觉得很有趣,他也如神佛般在窥视着人们的想法和动机。
不过,这一次他并不孤单,沈安若在柳霖霖和赵瑾睿的相伴下也一同来到了茶摊,只是沈安若还不愿理会齐麟,整个人也气嘟嘟的,却还是生怕齐麟会出现纰漏。
这是身为妻子的正常举动,要知道科举不比其他,任何披露都会引起连锁反应,所得罪的还不是一两位大臣,而是百姓。
——与百姓作对,何其愚蠢?
沈安若自不想使齐麟万劫不复,她必须亲眼看着齐麟的一举一动方可心安。
六大女将就藏身在沈安若左右,至于妖?在何处,怕也只有齐麟知晓。
"这位兄台,我在老远处就觉兄台你气宇轩昂、与众不同,这才匆匆赶来想听一听兄台你对此次文试有何见地?”
齐麟身旁突得传来一清朗声,只见一位面容清秀的公子正含笑望着另一位灰衣公子,这位灰衣公子确有几分气质,他腰间别着一支玉笛,脸上也泛着温润的光泽。
灰衣公子先是拱手一揖,随后说道:“圣诏于两月前下达,写明了这首次文武科举由镇北王亲自主持,我虽不知镇北王为人,倒也听过不少镇北王妃的英勇事迹。我觉得此次文试即便镇北王不可信,镇北王妃也会力挽狂澜,力求公正的。”
——咦!这文试还没开始可就有人要砸齐麟的招牌了,齐麟当然听不下去,他真就那般不靠谱吗?
齐麟听后虽有不忿,却也未曾吱声,依旧自若饮茶。
但,一旁的沈安若怕是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了,她那小眼直斜着齐麟也挺骄傲,坐等着齐麟继续出糗。
面容清秀的公子微微皱眉,低吟着,“镇北王...”
他猛地眸光发亮,又急语道:“我听说镇北王齐麟本就是这景都城内出了名的纨绔,年少时可没少做过欺男霸女的事。就拿这首次文武科举来说吧,圣上颁布圣诏时,齐麟还在那北疆天瑙城,而天瑙城离景都城有万里之遥,还不知镇北王能否赶回景都呢...”
齐麟再听这一语,差点没把喝进嘴里的茶喷出来;沈安若则是一脸享受地托起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