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上前安慰了几句。
他常年和农夫打交道,自然知晓如何安慰这些在泥土中求活的人,几句话下来,便让这妇人惶恐之心稍有缓解。
“公子,此人乃是附近村庄的农户。”朱家打听清楚了妇人的来历,便主动向乔松道。
正沉浸在心神动荡中的乔松回了回神,开口问道:“那妇人,我来问你。你家里几口人,为何只见你一人在田间劳作?”
妇人仍旧神色惶恐,不敢去看乔松的脸。
乔松见此,唤过来一个卫兵,让他去将今日车队里熬的稀粥弄来了些,赠予了这妇人。
兴许是孩儿的哭声催促着妇人身为母亲的本能,让她战胜了恐惧,在连连叩头以示感激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将盛满稀粥的碗放在了孩子的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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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松这才看出来,这分明是一个还未断奶的孩子,一时间竟心疼的心脏抽搐。
悲悯之心,人固有之。
“慢点,慢点,孩子还小,不敢喂的太急!”朱家见状,连忙手忙脚乱的上去帮忙了。
乔松此时也没有催促,而是提醒了一下,让孩子只喝汤便可。
或许是发现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坏人,在小儿吃了小半碗稀粥之后,妇人并未将剩下的自己喝了,而是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磨的很旧的水壶,将水倒了出去,小心的将碗中剩余的稀粥装好,这才恋恋不舍的将还粘着些粥底的碗还给卫兵。
乔松见此心下不由叹息,再度询问起了自己的问题。
眼前这妇人为韩人,但生活在秦国不远,故此也能听明白秦地语言。
“回贵人,小妇人丈夫半年前被征走了,如今是死是活也不知晓。家里公婆,为了给小妇人和孩子省一口吃的没了,现如今只剩下小妇人和小儿相依为命。”
提起饿死的家人,这妇人并未流泪,只是满脸的悲伤,仿佛已经麻木了。
“本指着今年能有个不错的收成活下去,但不想今年不知为何,原本长势不错的麦子却接连旱死。
如今,只能捡拾些还活着的麦穗充饥。”
“官府,没有赈灾吗?”朱家担忧的问道。
小妇人摇了摇头,似乎不知赈灾为何物。
乔松沉默片刻,问道:“何不前往秦国呢?此地距离秦国并不远啊。去了之后,或许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小妇人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去不得,去不得啊!官府的人可都说了,秦人虎狼,去了是要杀头的!”
一听这话,乔松周围的士兵们顿时怒气冲天,双眼之中迸射出了愤怒的情绪。
乔松怔了一下,道:“去秦国试试吧,总好过现在。”
“去不得,去不得啊……”
妇人只是一味地摇头,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仿佛秦国是什么地狱一样。
乔松无言了,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些无力之感。
枉他在朝堂上能言善辩,此时却拿一个乡间妇人毫无办法。
苦笑了一声,乔松转身道:“给此人留下一斛米粮,算作她解答本公子心中疑问的报酬吧。”
言罢,他便转身向着马车走去。
秦法不赈灾,自家国内的庶民尚且顾不上,更何况他国?所以,乔松尽管心中不忍,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以这种委婉的方式,变相的救这妇人一命。
至于为何不留下金钱?
很简单,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保不住。
身后的妇人连连叩头,口称万谢。
“公子,此情此景在灾难之年很常见,甚至犹有过之。这并非公子的过错……”
“犹有过之?”乔松冷笑了一下:“犹有过之又该是何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