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吃了,交给了刘文汉被他一股脑的全都吃了下去,李钰缓缓的说道:“我怕什么?”
刘文汉笑道:“怕鬼啊。”
李钰望着马车上的棺材说道:“我倒是真的希望晚上的时候他来找我,我好好地跟他告个别。”
李钰睡在他来陈家公馆经常睡得屋子,夜晚的时候不知道为何突然醒了过来,他看着身边的熟睡的刘文汉,他轻轻的起身走到了窗台,看到月色如水一般的落在了破旧的地板上,不知道为何他感觉到了一丝的凉意,他回头并没发现异常,刘文汉还在熟睡着,这时候困意席卷而来,他仿佛听到了一个男声的轻哼: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是了,就是这个,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陈巳扬边拍边轻轻哼着,怀里的李钰熟睡着。
第二天清晨,他觉得有人在摇晃着自己,李钰揉了揉眼睛发现正是刘文汉,李钰轻声责怪道:“你干嘛。”
刘文汉说道:“还以为你在这睡不着呢,你怎么反而还睡得那么熟,嘴里还在哼着歌。快起来,咱们快出去,出大事儿了。”
等李钰跟刘文汉出了门看到了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不约而同的朝上空看着,李钰好奇的问道:“他们在看什么?”就在这时一架飞机从上空划过撒下一堆传单如雪花一般的飘落下来,刘文汉伸手就够了一张,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李钰见周围的百姓也同样看着,四周安静的可怕,李钰见刘文汉的眼里有泪水,他好奇的凑上去看,发现上面竟然写的是:日本已经投降,战争已经完全结束。
这时候在人群里有识字的正在给周围的群众读着上面的内容,百姓听完了之后,沉默了几秒钟,随即大家都爆发出热烈的声音,有哭的有笑的,临街商家首先反应过来立马贴上了大字报,这天是阴历七月初八,这一年的“盂兰盆会”变成了庆祝胜利的庆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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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钰跟刘文汉对视了一眼,他们激动的抱在了一起,等两人回到了陈家公馆的时候,刘文汉驾起了马车就带着李钰和陈巳扬往茶果村走去,这一路李钰看到平日被欺压的百姓第一次放肆的大笑着他回头看了陈巳扬的棺材说道:“你若是坚持一下该多好。”
陈巳扬被葬在了李家祖坟,挨着郝临安的衣冠冢,毕竟他们并不是李家的人,身份尴尬的只能把他们葬在了这里,李钰给他们烧了在青榆市捡到的传单,他一一嘱咐道:“胜利了,鬼子被打跑了,他们可以回去见家人,我却见不到你们了。”
李多圪跪在李钰的旁边一言不发的给他们磕着头,等最后一个纸钱烧干净了,李钰重重的给他们磕了一个头说道:“以后,我要带着李多圪好好过日子了,你们在天上保佑我们吧。”
夜晚李钰拿出了那个皮箱,郝临安的军装他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了,他拿起来摸着上面的血迹轻声的说道:“如今你已经八岁了吧,八岁了,真快啊,你若是现在站在我面前,我可就不怕你欺负我了。”说完笑着流出了一滴泪落在军装上。
刘文汉这时候走了进来,见李钰又沉浸在悲伤之中,他坐在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背安慰着,李钰回头看着刘文汉擦干了眼泪笑着说道:“夜深了,睡觉吧。”
刘文汉脱了衣服躺在了床上,李钰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说道:“你还去洗澡了?”
刘文汉说道:“嗯嗯。”
李钰突然一笑,关上了灯,夜半时分,李钰起身穿好了衣服离开了祖宅,他走了很久很久的路才走到了之前郝临安曾经带他来到的溪水边,他回到了那个赵来虎曾经带他来的早已经坍塌的山洞,他停留了一下看着那里好久,紧接着他又去了那个一直在他梦里的溪水潭,他脱光了身上的衣服缓缓的走到了里面,即使在夏天这里依旧是冰凉,他让整个身子都沉到了湖底,月关只照的见湖水表面,就他在将要溺水之际,他仿佛看到了湖水边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停留在了那里,李钰好奇的浮出水面大口的喘气,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滴水,竟然看到了那只雄鹿正在岸边看着他,一人一鹿距离只有半米的具体,李钰伸出手摸了一下雄鹿的鼻子,雄鹿凑上前来舔了一下他的手心,温温的,痒痒的,雄鹿低头喝了几口水,抬起头看着李钰,李钰突然觉得这个雄鹿仿佛有话要对自己说,他试探的问了一句:“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雄鹿一连点了几次头,有一次它头上的鹿角差点刮到了自己,李钰点了点头说道:“好,保重。”雄鹿听后退后了两步,随后转身离开,走到了半路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李钰,李钰浸泡在湖水里朝它招了招手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一转眼,雄鹿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中。
李钰朝丛林的慢慢的挥挥手,喃喃自语道:“再见。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