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来到打铁摊前,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刘永和。
“永和叔,帮俺看一下孩子,俺出去一趟。”
听声音是外地人。
“好!”
刘永和接过孩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不知道这是不是以前他惯用的伎俩。
“大姐,看好孩子,这里有偷孩子的。”
我好心提醒她。
“俺不怕,谁偷孩子让永和叔拿锤子敲碎他的脑袋!”
女人放心的走了,胖子苦苦一笑:“谁信眼前的人就是人贩子,人面兽心,孩子都是这样没的。”
“小燕,去屋里找姐姐玩,爷爷和两个叔叔说两句话。”
小孩点点头,蹦蹦跳跳跑向刘永和身后不远的的屋里。
“我只认识一个人,我抱走的孩子通常都交给他,至于他把孩子卖给谁、卖到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怎么找到他?”
“只有一个电话,平时我们谁也不会联系谁,只有在交易的时候才会默契的像一对老搭档。”
“给他打电话,就说有人想要个孩子,他一个孩子卖多少钱?”
“我不清楚,大概四五万吧!”
“好,我们出二十万,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刘永和拿出手机,拨出了电话,也开了免提。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四目相对。
“我不干这行了,快两年没联系了。”刘永和把手机扔在一边,吹了吹他的炭火,“你们想怎么办随便吧!”
我和胖子心照不宣,他是故意开得免提,他也知道对方电话已停机,我们不确定这是他的手段还是真的只能做到如此。
事到如今,我和胖子犯了嘀咕,这是茅厕的石头,又臭又硬!
“爸!”
一个脸色惨白的姑娘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牵着刚才跑进去的小女孩。
“看在死去妈妈的份上,看在您生不如死的女儿的份上,求求你,帮帮他们吧!”
说完,姑娘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我和胖子惊恐愕然,刘永和扔下手里的铁锤跑过去,颤颤巍巍搀扶起他的女儿,泣不成声。
“小梅,帮,爸爸帮......”
我和胖子站在屋外,百感交集,一个本应阳光灿烂的生命,被疾病摧残的骨瘦如柴、毫无血色,他的父亲残酷冷血,女儿却心地善良,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父债子还吧。
过了很久,刘永和才安抚下他的女儿从屋里出来,他看上去憔悴不堪、心如刀绞。
“走吧!”
“去哪儿?”
“火车站。”
傍晚的火烧云点燃了半个天空,人们的脸上通红一片,火车站人潮涌动,收容着来自天南地北的人。
“看上去每个人都像人贩子,左顾右盼、躲躲藏藏。”
“不,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刘永和急剧咳嗽了两声,“我们是来找联系方式的。”
“联系方式?人贩子会把电话号码贴在这样大庭广众的地方?”
我不可思议看着刘永和,但他没有再说什么。
火车站的东南角有一排小房子,除了两间改造成了厕所,其他大部分都锁着门,粉白的墙上密密麻麻写着五花八门的小广告,租房、搬家、寻真爱……
“人贩子还做兼职?还是打着这样的幌子偷孩子?”
“小心驶得万年船,通常一旦出货,也就是把孩子卖出去,他们都会更换新的号码,再找他们,就得来火车站,他们会把最新的联系方式写到这里。”
刘永和站在写满电话号码的墙前,边看边挪动脚步。
人贩子总不至于写“贩卖孩子,联系电话……”这样的话吧?
我和胖子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站在原地等着。
一颗烟的功夫,刘永和朝我们摆了摆手。
“就是它!”
“专业疏通下水道,电话......”
我看着胖子,胖子看着刘永和。
“为什么不是这个疏通下水道的?”
胖子指着旁边一个联系电话。
“仔细看看,两个有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
我斩钉截铁。
“你见哪个通下水道的会写‘专业’两个字的繁体字。”
哎,这么一说......刘永和找的那条小广告,的确用的“专业”二字的繁体:专业。
“如果暗号没变,应该就是它。”
“果然狡诈!”
我记了电话,胖子给刘永和递了一颗烟。
“没有熟人,对方肯定不会接我们这一单吧?”
刘永和沉默良久,长叹一声:“我答应了我女儿……”
他掏出手机,按响了墙上那串数字。
“喂!”
“喂,我要通下水道。”
“用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