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哪里?”余知命终于将自己的好奇问了出来。
“回家。”周安然解释道。
“?”
余知命没弄懂他有什么家可回?
但他终究没多说什么。
周安然带着他进入一处京都的胡同里。
里面有很多大爷大妈在胡同口听着戏,纳着凉。
一路上这些大爷大妈都向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偶尔有一两个会与周安然打招呼。
周安然都只是客气又疏离的回应着,然后带着余知命继续往里走。
余知命很沉默,他已经猜到了周安然所谓的回家,是回哪里了。
小主,
但这是周安然的家,不是他余知命的,他……从来没有家。
周安然在一处老旧的房屋前站定。
他看着门上斑驳的痕迹。
他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如今回来发现居然感觉还有些陌生。
他从门檐上摸出备用钥匙。
房门上的锁很老旧。
周安然捣鼓了一会才打开。
“嘎吱。”
屋门被推开。
灰尘扬起。
周安然抬手扇了扇。
“进来。”周安然不放心的回头喊道。
余知命沉默进入了这老旧的房子里。
里面所有东西都盖了白布,一些老旧的电视、冰箱、凉椅。
这些都是平常人家里最常见的东西。
周安然看了一眼后,并未停留。
他径直走进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很空旷,里面摆放了一列个牌位,与四张相片。
牌位上面被覆盖了一层白布,周安然将白布掀开。
他顺手用白布将照片擦拭干净。
他擦完后站在照片面前出神的凝望着。
这时余知命也走了进去。
四张相片他有三张不认识。
但其中一张,即使过了十二年,即使记忆模糊,在看到相片的那一瞬间还是想起来了。
只是这照片里的人,没有记忆中满是戾气的模样,反而平淡温和,是余知命不曾见过的样子。
周安然上前将一张与他几分相似男人的照片收起来。
连带着还有男人的牌位。
余知命视线落在牌位上。
周安然手紧了紧,骨节摩擦着牌位竟然有些泛白。
最终他留下一句话“站这里等我一会。”
“嗯!”余知命应了一声。
他猜到了周安然手里是谁的牌位。
周卫国那个被余建华掏空了内脏的警察,那个陈燕飞的丈夫,周安然的父亲。
这些本与余知命无关,但他还是会对周安然感到亏欠。
周安然没说什么,抱着牌位与遗像离开这个房间。
余知命看向另外两张照片,那是两位老人的照片,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面容慈祥的望着镜头。
余知命不认识,但他觉得周安然的童年应该很幸福。
有爱他的爸爸妈妈,有疼他的两位老人。
这时周安然回来了。
手里还拿着香油纸钱,与一支毛笔一瓶墨。
他将三支香点燃,对着牌位鞠躬。
三次后将香插进香炉中。
接着重新点燃三支塞余知命手里。
余知命有些懵。
“鞠躬。”周安然说道。
余知命握着香的手紧了紧,在周安然的目光下,朝着牌位鞠了三次,然后插进香炉中。
接着周安然找来一个碳盆。
他将纸钱点燃扔进碳盆中。
天已经快黑了,只留晚霞还挂在天边一角。
屋子里的灯有些昏暗,火光映照着周安然的脸。
在这暗沉的房间中居然有些明灭。
他招手将纸钱塞进余知命手中。
余知命也蹲下来将纸钱扔进碳盆里。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周安然带他来此的目的。
然而周安然开口第一句话,却让他明白周安然想干什么。
周安然凝望着火盆喃喃道“今日不孝子孙周安然为陈氏家族再添一人。”
“陈家列祖列宗在上,所有过错我周安然愿一人背负,若要发怒请降罪于我。”周安然声音不大。
可就在他面前的余知命又怎么会听不清呢?
“苍渊。”余知命伸手抓住了周安然拿着纸钱的手腕。
周安然没回,而是将剩下的纸钱全扔进炭盆里。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看着余知命说道“陈家的族谱不能有姓余的人名。”
周安然眼神落在牌位前,那里有两本族谱,一本姓周一本姓陈。
老陈家老两口只有陈燕飞一个女儿,原本在陈燕飞七岁时还打算要一个,却刚刚好赶上独生子女政策。
那时的陈老爷子在政府工作,根本不敢多要一个孩子。
所以他们一生都只有一个女儿。
“你愿意改姓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