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灵听闻林东的问询,缓缓抬起那张满是泪痕、凄美绝伦的脸庞,凌乱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两侧,嘴唇嗫嚅几下,终是被悲痛哽住了喉咙,一时难以成言。
此时,一旁的大长老娲霜强忍着泣不成声的悲恸,双肩剧烈抖动,费了好大劲儿才勉强稳住情绪,抽噎着回道:“林小友,太上长老她老人家…… 她老人家一生为娲皇宫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关键时刻,更是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直接冲到高空将那最狂暴、最致命的几道劫雷引向自身。
说到此处,大长老再也压抑不住,“哇” 的一声哭出声来,双手捂脸,泣不成声:“那一瞬间,光芒刺目到让人睁不开眼,只听得震耳欲聋的轰鸣,等光芒稍散,定睛一看…… 太上长老她老人家就那样消失在了劫雷之中,被那汹涌的力量彻底吞没,神魂刹那间崩碎瓦解,连一丝残魂、一点念想都没能留下。往昔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还仿若就在眼前,可如今,却真真正正地与我们天人永隔,再也回不来了……” 大长老的哭诉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揪着每一个人的心,令周遭本就哀伤的氛围愈发凝重悲戚。
林东仿若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刹那间呆立原地,这一刻,太上老君临别前那句 “生死劫有定数” 在他耳畔轰然炸响, 林东喃喃自语:“前辈不是说没问题吗?”
缓了缓神,林东脚步沉重地朝着大长老和娲灵走近几步,蹲下身子,缓缓开口道:“前辈,您节哀……” 林东的声音沙哑低沉,透着浓浓的不忍与惋惜,“太上长老一生高风亮节,她老人家此举,保全了整个娲皇宫,这份大恩大义,天地可鉴,众人也定不会忘却。她虽肉身已逝,神魂消散,可留下的精神与恩泽,会永远庇佑着娲皇宫,岁岁年年,绵延不绝。”
说罢,林东又望向娲灵,见她目光空洞,仿若失了魂一般,心中更是揪痛。“宫主,眼下艰难,可太上长老决然不愿看到你们就此一蹶不振。往后的路,还得打起精神走下去,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不让她老人家的牺牲付诸东流。我林东也定会倾尽全力相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在林东沉浸于满心悲戚与自责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程雪和朱阳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地奔至林东身旁。程雪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小脸惨白如纸,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朱阳虽相较镇定,可紧握的双拳以及微微颤抖的嘴唇,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安。
未等林东开口,程雪合身扑上,双臂如藤蔓般死死搂住林东的脖颈,那力气大得似要将自己嵌入他怀中。紧接着,压抑已久的悲泣声决堤而出,她哭得身子一抖一抖的,话语破碎哽咽:“师哥,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那漫天的劫雷,都要把这个世界碾碎,刚才那一道道惊雷砸下,我感觉心都要被震停了。”
程雪把脸深埋在林东肩头,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抽噎着继续道:“我不要修行了,好不好?每进一步都要历经这般生死劫难,今日眼睁睁看着那位婆婆魂飞魄散,我怕,我真的怕极了,生怕哪天自己也落得那般下场,再也见不到师哥……”
林东心中一酸,抬手轻抚程雪颤抖的后背,另一只手向朱阳伸去,将她也揽入怀中,轻声安抚道:“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声音虽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试图用自己的怀抱驱散两女心头的阴霾。朱阳靠在林东身侧,微微点头,虽未言语,可紧紧攥着林东衣角的手,昭示着她同样惶恐的心绪。
几日后,娲皇宫议事大厅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雕花窗棂透进的微光,无力地洒在众人面庞,丝毫驱散不了那萦绕不散的哀伤阴霾。
娲灵一袭素白长袍难掩憔悴,双眸红肿未消,往昔灵动眼眸如今满是死寂般的沉静,唯有攥着座椅扶手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关节泛白,泄露她强自压抑的悲恸。身旁的大长老娲霜,发丝凌乱,面容枯槁,短短几日似苍老了十岁,整个人仿若被抽去精气神,瘫坐在椅中,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沉浸在回忆与哀痛交织的泥沼。二长老娲云等一众高层弟子亦是神情萎靡,低垂着头,偶尔对视一眼,那目光中的沉痛与惶然便迅速传递开来。
林东三人轻步迈入议事大厅,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入座之际,程雪的动作极为小心,像是生怕弄出一丝多余声响,整个身子都紧紧挨着林东,而朱阳则是没有程雪那般,身子做的挺直,面上表情凝重。
良久,林东望着面容憔悴、双眼满是血丝的娲灵,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娲宫主,太上长老已去,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如今宫主您身系全宫上下的期望与未来,为了娲皇宫的未来与传承,你也要振作起来。
听着林东满是关切的劝慰话语,娲灵微微扬起面庞,嘴角努力挤出一丝浅笑,那笑容仿若春日破冰的湖面,虽带着丝丝凉意,却满是新生的倔强。她轻拂发丝,神色平和,轻声回应道:“前辈放心,小女子已无事。”
林东见娲灵的反应平淡,脑子灵机一动,有了打算,缓缓开口道:“娲宫主,此事我也有些责任。若不是我将七彩神诀传授给众位,也不会有天劫降临,太上长老她老人家也不会……!”
娲灵原本沉浸在自己的哀伤思绪之中,林东的一番自责话语,却如一道惊雷在她耳畔炸响,令她猛地一震,瞬间从悲戚的泥沼中惊觉。她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不假思索地疾步向前,裙袂翩飞间,身影如电般瞬间来到林东面前。
林东还未来得及反应,娲灵已然双膝一软,“扑通” 一声直直跪地。她双手交叠在身前,上身前倾,额头轻触地面,行了个极为庄重的大礼,声音急切又诚恳:“前辈可千万不要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