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凌轩吃完晚饭后便和小沅一齐将李心忧等人送到道观门口。

说是门口，其实只是被顾凌轩他们清理出来的几段残缺砖墙。

月挂枝头，星悬夜空，沉默是离别前的注脚。

几人相互凝望，一时竟是无言。

顾凌轩和李心忧众人可谓不打不相识。

从一开始山下的火花剑舞，到最后的把酒言欢。

甚至李心忧还修习了“明飞观”的《明飞感应玄经》，虽然没有拜入师门，但已经称得上是半个弟子了。

他们共同的经历可谓蜿蜒曲折，其中缘起怕真是只有老天才看得懂。

顾凌轩摸了摸小沅的头顶，

小主，

“小沅，向大家道别吧。”

小沅也被气氛感染，收起顽心，立正了身形，对着大家一礼，用稚气的童声道：

“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以后再见。”

这话声音稚嫩，语调却老气横秋，听得大家会心一笑，顿时离别的气氛倒是消散了不少。

只是小沅不明所以，仰着头满脸疑惑地瞧着大家，不知他们在笑什么。

文新宇再次上前拜谢顾凌轩，

“拜托了。”

顾凌轩肯定回道：

“放心，定然完成。”

说罢顾凌轩对着叶一心和华流君两位佳人道别：

“顾某有缘一睹两位风貌，可谓三生有幸，以往有惊扰到的还望见谅。”

他这是为初见叶一心时她的手下留情道谢呢。

叶一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华流君则浅浅笑着，一握拳回道：

“你加油。”

顾凌轩双手抱拳算是回应了。

最后他收敛笑意，走到李心忧面前叮嘱道：

“李兄，仙途漫漫，修道一路步履维艰，不进则退，你万不可放松懈怠。

你我如今可谓是功法同源，下次见你的时候可别让我失望啊。”

李心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老弟，你就放心好吧，指不定下次见面我就比你还高上那么一点点了，那时候你可不能嫉妒我哟。”

“若真是如此，那便是李兄的福源，我高兴还来不及，少不得请教一二，怎么会嫉妒。”

晚风拂过，拨弄离人的心弦。

顾凌轩退后一步，再次对着众人施上一礼，

“诸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此别过。”

“别过。”

“再见。”

“拜拜啦。”

说罢众人便转身离开。

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在树林的阴影中。

待到再看不见人影后，顾凌轩拂了拂衣袖，叫过正在一旁偷偷抹泪的小沅，看着他调笑道：

“真奇怪，我们小沅怎么还哭了？”

小沅擦了擦眼角，嘴上仍是倔强，

“没，没哭，谁哭了。”

顾凌轩蹲下身来，摸着小沅的头顶，细雨柔声地开口，

“想哭就哭吧，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舍不得很正常，师兄又不会责怪你。”

小沅一听顿时再也憋不住了，张开双臂抱着顾凌轩低声啜泣起来，

“呜，师兄，不知道怎么还有点舍不得他们。呜...明明也没和他们在一起呆几天啊。而且，呜...那个黄毛曾经还那么可恶。

明明，呜...师傅走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但看着他们走就是忍不住想哭，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你呀，还小。

又怎么会知道这便是离别的哀伤。

当然，他是不会告诉师弟的，这需要小沅在成长中自己体会。

顾凌轩轻轻拍打着小沅的后背，看着远处树林里再也瞧不见的身影，嘴里低吟道：

“夏日游，烟花闹街头，谁人拔剑出，争锋斗。回门惊天变了，离别祸。浮生无可说，再来过。”

渐渐，小沅收住啜泣，顾凌轩便站起身来牵着他的手往门内走去。

“我闭关这段时间你的功课可不能落下，不能偷懒，知道吗？若是没有长进，待为兄出关，你可是要挨收拾的。”

“哦，知道啦。师兄你就放心吧。”

夜风中声音渐渐散去，唯留下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