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轰鸣声,与姜黎黎的呼喊融汇成一首动听的奏鸣曲。
易阳点点头。
姜黎黎拿起照相机,将镜头对准了易阳,在按下快门前一秒,她目光的焦距从易阳身上延伸至后面很远很远的地方,电站、青山、后面高高的天空,属于清河县的天空,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么美……一时间,又想哭了。
“卡察!”
“好了吗?”
“好了!”
“嗯。”
“你不看看吗?”
“不看了,反正怎么拍都好看。”
“嘻,臭美。”
易阳走了过来,突然说:“对了姜老师……”
“嗯?”
“其实人生会有很多个分别,习惯了就好了。”
姜黎黎微微愣了愣。
“有些是小别离,有的是永别,小别胜新欢,将来偶尔回来看看,又不远,是吧?”
易阳的话将她的情绪冲澹了一些,哼了一声:“就你懂得多。”
慢慢往回走了。姜黎黎一面走,一面四处留影,大大田野,县城的广告牌,公交车站……种种种种。她让易阳走在前面,每要拍一个场景,便让易阳作为画面的主体,她说:“你是我教出来最得意的学生。”
望着易阳的背影,她的的心,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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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够了,终究还是要回归现实来的。什么留影啦,走过熟悉的一草一木啦,种种在易阳看来矫情的事情过后,诗句里的小姑娘,还是要从自我感动中走出来,老老实实地一件一件地处理她家里那些东西。
其实已经收拾了很多了。
“这个饮水机……”
“不要了。”
“钢琴?”
“说实话,我汉宁的家里也有一架,这个托运起来太麻烦了,想扔这儿……”
“呵……”
“这东西必须要带上的。”姜黎黎抱着一个巨大的熊娃娃,正在发愁怎样带走的问题。
“……”易阳嘴角微微抽了抽,说:“所以几万的钢琴不眨眼睛说不要就不要,这个几十块的大家伙一定要带上?”
“你不懂,这个有特殊意义!”
这个时代的物流还没有后来那么发达,要搬家,只能找一些物流公司。清河县甚至没有一个搬家公司,而一些特别有意义或者重要的东西,姜黎黎又不愿意塞到货车里面,这也就使得她要搬的东西……冗杂。
易阳帮着姜黎黎一件一件地收拾,一直到晚上,两人都累的精疲力尽,瘫坐在沙发上。
能带走的东西,都打包好了,不能带走的,比如沙发、床、衣柜什么的,以及前段时间她装出来的小型录音棚,都只能维持现状了。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东西要处理了。
房子。
易阳抬头看了看这间房,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女儿在这儿工作,她妈大手一挥就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想了想,说:“接下来房价会涨,姐,你把房子留着,平时租出去,等过个几年,这套房子的价值应该会翻几倍。”
姜黎黎却摇了摇头:“这套房子,我要卖了。”
易阳皱了皱眉头,说:“为什么啊?”
姜黎黎叹了口气:“不在这里常住了,就没必要留着了。”
“不是……可以当成是资产。”
“嘿,你还懂什么叫资产?”
“……”
姜黎黎见易阳不说话,轻松地笑了笑,说:“你说的这个,我妈好像说过类似的话,去年次贷危机,然后房价会怎么样之类的,但是我不在乎这个……其实我妈也不在乎,这套房子,两年前买的时候才600多块钱一平米,连同装修花下来,一共也就花了……嗯,十来万吧,我家里两台钢琴,其实都不止这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