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斩雨又看了看他,发现这位统战部部长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担忧之色,仿佛视频会议里讲的不是支配者而是晚上的菜谱。
“部长,我希望能够立刻采取戒严措施,第四支配者可和‘蝴蝶’不一样,根据这几次和最近来看,它无处不在,谁都能中招,包括您我。”楚斩雨刻意压低了语气,充满希冀地望着他。
“你看你,又急,不是?欲速则不达,你看我都这么轻松,你急什么?”威廉满不在乎地吃饭,他一个祖上美国的人,吃中国饭也吃得津津有味,筷子也用得很熟练。
“部长……”
“好啦好啦,没什么可着急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这顿饭好好地吃完;你能想到的事情,你以为军委会想不到你那?”
楚斩雨很是无语,他怎么能不急,这就好比忠臣看着沉迷于身色犬马的皇帝,抬着棺材板来进谏,这时敌军的刀兵相接声都能听见了,火烧眉毛之际,皇帝却浑然不惧,说爱卿不要急,朕另有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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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高招是携后宫投降。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怎么吃得下……我脑袋里全是支配者的事情,慢一秒我就着急。”楚斩雨以手遮面,面对一桌热腾腾的饭食欲全无,思绪从地下室到科研部,再从科研部到便利店,他现在呼吸都感觉有支配者潜伏着,要给毫无防备的人们予以痛击。
看他这副慌张样,威廉却很岁月静好地吃吃喝喝,还顺手塞了一块金灿灿的炒馍片到楚斩雨手里。
楚斩雨心思不在这上面,手居然开始自动掰馍,手法之娴熟,让威廉主席忍不住多看他两眼:没想到楚斩雨力气虽大,对力量的控制精准到了这种程度,连陕西羊肉泡馍馆的技艺都能悉数掌握,以他对中国文化的了解,也能去当个掰馍传人了。
一餐既毕,安洁莉娜把锅碗瓢盆都抱去洗碗机里,然后很快退出了房间,把说话的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你说你,我以为我以后再也没机会给你做心理工作了。”威廉翘着二郎腿,用牙签剔着牙,用沾满食物的牙签往他脸上指了指,“这是最后一次。”
“因为他们是你的朋友,所以不想让他们死亡,珍惜朋友的人是善良的人,我很敬佩善良的人,毕竟世界对善良太残忍了;所以至极至善之人,同样必然是最残忍的人,他要比这个世界更残忍。”
“您是在说我?”
“没错,我觉得你是个善良的人,但是也是个残忍到毫无人性的人;善良亦同残酷,冷漠即是强大。”
楚斩雨心想:他应该是在说我对之前那些人造战士的斩杀,的确,我在杀他们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起他们刚才是我的战友,只记得他们现在是必须铲除的怪物,所以动作都非常干净利落。
威廉说:“所以我希望你能记住,你是政府的军人,你并不需要没必要的怜悯,只需要取得战斗的胜利就好,换句话说,只要能制胜,什么手段不能用呢?”
“……”
“话说‘军犬’这提法还是我给你说的,还记得我怎么描述军犬的吗?”
“记得;人类的军队会培养军犬,是因为军犬具备人类所不具备的嗅觉,听觉等感官条件,能够更好的执行任务,如果人类自身就具备狗的一些能力的话,也不需要军犬了。”楚斩雨立刻重复当时威廉的话。
其实在回忆的时候,他的心中有不太舒服的感觉,因为他们其实都是独立的人,不该被当作一个用之即弃的物品看待:理性上知道,但是情感上又很难跳出理性的框架。
“为了能够胜利,谁的生命都可以舍弃掉,我以为你是最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威廉很意外地提高了音调,“‘人之巅’把你吓破胆了?才让你说出这种小孩的话来?没事的时候自己反思一下吧,你是个大人了。”
“我已经知道我一直以来我都在给各位添麻烦。”楚斩雨想起地下室里杨树沛为他收集的证据,不由得百感交集。
外面的灯光像月亮一样惨白,被屋内的微光蒸得红艳艳的,鼎沸人声从不远处的大街上升起,和阳光不同,这些声音无法被繁茂是草木所遮蔽,坐在屋内也依然听得见那些愤慨的呼喊声,要把天地都震碎一般。
威廉在骂娘声里很淡定地抽着烟:有脸皮讲面子的人是当不了军委最高领导的。
楚斩雨四下看着,腹中料理思绪和应该怎样说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