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任何名家巨擘的笔墨,就只是这样安静、独自的一篇篇写楷书。
他写出来的字就像别人眼中的他,规矩、方正,看不出任何玄妙,却一横一竖稳架不倒。
与卓淇共事过的官吏都说他是个静水流深的人。
“爹,陛下在户部、工部拟设监察司,吏部、谏院没一个人提出异议,秘书阁拟出的诏到了门下省就这么过了。”
卓威抬眸盯着卓淇。
“您说贾璜是什么意思?”
陛下和俞珩的意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贾璜身为卓家的盟友,却丝毫不阻拦,意欲何为呢?
贾璜难道要看着陛下向卓家开刀,坐山观虎斗,学那捕螳螂的黄雀么。
“吏部也好,谏院也罢,都为圣君谋事,陛下要设监察司行监察之责,那就该设,若无理据自然也没有异议。”
即使在儿子面前卓淇也是道貌岸人的伪君子模样。
那张戴在他脸上的面具,在任何人、任何事面前都不会摘取下来。
或者戴的太久了,那张面具与卓淇本来的面目长在了一起罢。
卓威虽被外人夸成一朵花,什么聪明绝顶、才贯东西,练达沉稳有宰辅之气,真与他老子一比,道行差得远。
实际是暴戾易怒、睚眦必较、恃才傲物之辈。
在卓威眼里,俞珩要监察的火耗有猫腻、油水,所以他害怕。
但在卓淇眼里,户部为了降低各层官员在火耗里的贪拿已做了诸多努力。
准许官银在世面直接流通,无需再熔铸一遍就是其中一个,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不是卓淇老糊涂了,也并非掉以轻心,而是如卓淇这般笃信自己所行乃正道的伪君子已到一定的境界。
不论家中堆藏多少贪拿来的金银财宝,朝廷里多少靠裙带、私情提拔起来的官员,卓淇都笃定自己是为了陛下好,为了陛下不得不这样做。
所谓想先欺人,首先欺己。
“父亲——”
卓淇撂了笔,也打断了卓威的话。
“十三王爷上任后,你身为计相一定要多多配合,他若查火耗,就让负责的张百龄去,若查盐税就让林文海去,各司其职。”
张百龄和林文海都是卓淇的门生,他一手提拔起来送去户部辅助儿子卓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