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萧景楠清楚,司黛不过是司尧派来监视他的棋子,如若萧景楠不收,就是一颗不受控的棋子。
棋子若不受控,便是弃子。
此时的萧景楠才登基八年,羽翼未丰的他只能继续隐忍。
萧景楠为了能让司尧满意,她废了季舒云的后位,让司黛为后,季舒云为淑妃。
元平十二年,司黛为萧景楠诞下一子,取名萧言琛
元平十七年,季舒云为萧景楠诞下一子,取名萧瑾年
元平十八年,司尧的夫人邓妍在得知季舒云产下一子后,怕季舒云日后会威胁司黛的地位,就买通太医准备毒杀季舒云和萧瑾年。
毕竟司黛进宫十多年,萧景楠对她一直不温不火,但反观季舒云,却对她恩爱有加。
邓妍此举,也是想为司黛谋得后路。
可谁知,这次毒杀,季舒云虽身死,但她却拼命护下了萧瑾年。
而这十多年的隐忍,让萧景楠也有了足够的时间在私下培养自己的心腹,在暗中悄悄拔除司家的党羽。
此刻,萧景楠羽翼丰满,而反观司家,暗中党羽被连根拔出后,司家已是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壳。
而邓妍串通太医给季舒云下毒,正好就是一根引线,让萧景楠屠杀司家,屠杀的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而司家也因蓄意谋害宫妃的罪名,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但萧言琛毕竟是皇子,萧景楠念其年幼,稚子无辜,便免除了他的死罪。
司家除萧言琛外,其余人,萧景楠一个都不曾放过,全部砍头。
而也就是在平元十八年的冬季,司家满门被押往断头台的那一刻,萧景楠下旨,为季瑾沉冤昭雪
城楼上,萧瑾年身边的大太监曾刚,拿着明晃晃的圣旨,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冠英将军季瑾忠君报国,忠鲠不挠,实乃忠臣良将,国之栋梁。然朝中奸臣当道,小人误国,先帝驾崩之际,权臣司尧胆大妄为,他篡改先帝遗旨,冤杀忠良,使百姓心痛,百官心寒,此等国之蛀虫,今日朕便为民除害,为国除奸,立斩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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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刚落,只听咔嚓咔嚓的几声巨响,一道道鲜红的血液四溅在空中,在人们眼前一亮后,又匆匆落于地面,与白雪融为一体。
曾刚继续说道:“冠英将军季瑾,冤情已明,冤屈已申,朕今日当为将军平冤昭雪,以正视听,以慰英灵。从即日起,季家一门,将恢复旧日荣光,至于冠英将军,当修庙建寺,受万世香火供奉,愿将军在天之灵,一路走好!”
曾刚话音一落,楼下围观的百姓激动的泪流满面,他们纷纷跪在地上,哭泣哀嚎,“老天睁眼了,老天爷睁眼了啊……”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
“陛下乃当世明君,草民替将军谢谢陛下了……”
“谢陛下啊……”
参差不齐的声音传入站在高楼上的萧景楠耳中,萧景楠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他看着空中那密密麻麻的雪花,眼底生寒,轻声叹息,善恶有报,时辰已到。
季老将军,一路走好!
自萧景楠处置了司尧后,就将死去的司黛也下旨废了,然后又将厚葬的季舒云重新封为了皇后,至于萧瑾年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嫡次子。
此后,萧景楠也会纳妾封妃,但他所纳的妾所封的妃不管费尽多少心机,耍尽多少手段,都没一人能坐上皇后之位,更没一人能为他诞下子嗣,所以这么多年,萧景楠膝下只有两子,萧言琛和萧瑾年。
秋风落叶,蝉鸣声声
皇宫大殿里,群臣正颜厉色,恭恭敬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大殿中央,樊任身着深紫色官袍跪在大殿前,他行礼一字一句解释道:“陛下,佘砚投敌叛国,所以才导致臣此次战败失利。还请陛下明察。”
站在一旁,同为武将,身穿深紫色官袍的季黎站了出来,他行了一礼,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替佘砚辩解道:“陛下,佘将军是忠贞之人,他深知一马不配双鞍,忠臣不侍二主的道理,佘将军此生为国为民,更是为陛下您披肝沥胆,掏心掏肺,这样忠心的人怎么可能会投敌叛国?所以臣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还佘将军一个公道。”
樊任本想趁此机会杀死佘砚,可如今季黎来搅局,他自是心有不满,他怒从心起,和季黎理论道:“佘砚投敌叛国,乃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季将军一味替佘砚开脱,难不成也是其共犯之一?”
季黎闻言,只觉樊任是被逼急了,疯狗咬人,胡搅蛮缠,不可理喻。他冷笑一声,“陛下,佘将军和樊将军的关系,朝中人人都知,他俩不管是在明面上还是私下里都是水火不容。所以,若说樊将军借此次战败的机会诬陷佘将军,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即便我和他之间有私怨,我也不会在战场上公报私仇。樊某虽不才,是一介武夫,但也懂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季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就明白了,佘将军战死沙场,而你贪生怕死,所以在鄞州时,你眼睁睁看着佘将军战死后,自己又不敌敌军,于是就自己逃了回来。佘将军身死,死无对证,而你正好又恨他,所以才会借他的死给他安插上一个投敌叛国的罪名,好让他身败名裂是不是?”
“闭嘴!”樊任恼羞成怒,他怒呵一声。
“败军之将,何敢言用?”季黎笑容微冷,“樊任……”你靠佘将军的命给自己换生路,你有什么脸叫我闭嘴?
“够了!”
坐在龙椅上一直不动声色的萧瑾年出言打断,这才制止了季黎和樊任的对话。
季黎行了一礼,恭敬的退回原位站着,朝堂上顿时寂静无声。
萧瑾年瞥了眼跪在大殿上的樊任,红唇微张,“佘砚投敌叛国,确实罪不容诛。”
此话一出,樊任怒气冲天的脸上终是缓和下来,多了一丝得意的笑。
可这话却将一旁的季黎和明征气的不轻。
佘砚的为人,满朝皆知,他忠君爱国,爱民如子,又不争不抢,与人为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投敌叛国?
明征上前一步,他行了一礼,“陛下……”佘砚为人正值,绝不可能投敌叛国,还请陛下明察!
明征话还未完,就被萧瑾年冷眼瞪了回去。
季黎知道,他劝不动萧瑾年,也只能拉一拉明征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以免惹祸上身。
毕竟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萧瑾年不紧不慢解释道:“朕自会治佘砚的罪,但是古月国狼子野心,特别是朕登基的这几年,古月国在暗中做大做强,若放任不管,一直由它发展下去,其后果将不堪设想。此次樊卿因佘砚投敌叛国而没有拿回鄞州,所以朕就再给你个立功的机会,古月是南国的邻国,也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国,樊卿觉得,自己带多少兵可以一举灭了古月,既能接回朕的义妹,让她不在敌国受辱,又能为朕除一个心头大患呢?”
萧瑾年口中所说的义妹乃是朱磊之长女——朱湘
萧瑾年登基的第三年,古月国打着两国结盟的幌子派南国丞相夏邑做使臣来南国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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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邑对萧瑾年言明,“古月有意想和南国结亲,希望南国陛下能派公主去古月和亲。从此,古月和南国亲如一家,两国结盟,缔结百年之好。”
萧瑾年闻言,才只登基三年,没有主见的他便去请教了他身侧最为信任的太监——陈浩。
陈浩听闻古月国派使臣来南国和亲,他温声细语向萧瑾年解释道:“陛下才登基三年,在朝根基还不稳,满朝大臣里也没有陛下的亲信,所以,若陛下此时拒绝古月,就相当于和古月开战。所以,与其开战,还不如就让公主去和亲。公主一旦和亲,至少能换来五年和平。而这五年,陛下可以在暗中休养生息,壮大自己,培养自己的亲信,也将南国的兵马在暗中养的越发强大,届时在攻打古月,便不仅可以接回公主,还可以一举灭了古月,与先帝灭白帝一样,创下不世之功。”
萧瑾年闻言,只觉陈浩之言,言之有理。
只不过萧景楠子嗣单薄,膝下除了萧言琛和自己外,再无儿女。所以又要去哪找个公主到古月和亲呢?
正在萧瑾年一筹莫展之际,他突然想到了朱磊的长女——朱湘。
朱湘的主母乃萧鸢,而萧鸢既是自己的表姑,又是正宗皇室血统,而萧湘也到了适婚年纪。所以将朱湘赐萧姓,封为义安公主,派到古月去和亲,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萧瑾年心下打定主意后,便在顺德三年秋,用一封圣旨让朱湘踏上了去往古月和亲的道路。
自朱湘去和亲后,南国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再提起过她了,就好像南国在顺德三年不曾派过一位身心皆不由己的苦命公主去古月和亲过一般。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过去了七年。
这七年,不仅朝中文武百官忘记了朱湘为南国所做出的牺牲与贡献,就连百姓也渐渐淡忘了她的存在。
而今日萧瑾年之所以会提起朱湘,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临时想到了,随口一提,仅此而已。
毕竟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南朝里,女子身份卑贱,而朱湘能为国牺牲,便是她莫大的光荣。
萧瑾年要樊任去灭古月的话在朝堂上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群臣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一人带兵灭一国可不简单啊!不过当年,季家先祖可做过这事。”
“嘘!”一个身穿浅色青衣官袍的臣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看了看稳坐在龙椅上的萧瑾年,才小声提醒道:“季家是陛下的禁忌,这世间除了季将军和季家人能提起以外,外人谁敢提?你还敢在大殿上提,不要命啦?”
另一个身穿浅青色官袍的臣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略显尴尬的笑道:“对对对,人老了,也就糊涂了……”
一旁身穿深绿色官袍的臣子也议论道:“我好像记得,先帝好像也一人灭过一国……”
“先帝那不一样,那个时候朱磊老将军在辅佐先帝,为先帝出生入死,抵挡刀枪剑戟,所以先帝才能轻而易举的灭掉白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