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直又是咳嗽又是喘息,缓了好一会,才看清面前站有一人。
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一身白衣恍如仙人临世,身姿如松,气质卓绝。
张直站起身,对着面前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王爷!”
楚熙看着张直那满身污泥,摔得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他有些嫌弃的离远了些。楚熙轻笑一声,“蛇的软肋在头身相接之处,以后记住,打蛇打七寸,而且要一击必中,蛇才能彻底死去。”
张直微微点头,“王爷教训的是,草民记住了。”
楚熙看了看那只被他打落在地,一动不动的水蟒,“虽说你除掉的不是蛟龙,但你孤身一人敢去杀蟒,也算勇气可嘉。只是做本王的下属,光有勇可不行,还得有谋。明日你去秦州城外打白虎,本王不会帮你,若你命好,就杀了白虎,本王让你从军,若你命不好,葬身虎腹……”楚熙欲言又止,他长叹一声,“那本王就只能给你立碑了。”
楚熙语毕,还不待张直说话,他便施展轻功,眨眼间,以无人影。
厢房里,圆桌上,摆了一桌珍馐美食。
白清兰,陌风和虞珺卿三人对坐。
自顾寒舟将虞珺卿交给白清兰后,虞珺卿因不了解白清兰,所以对她感到陌生疏离,再加上常年待在宫里受虞酒卿庇佑,不怎么外出与人接触的他,在和白清兰相处时,心生胆怯,如今就连吃饭都不敢轻易下筷。
白清兰一边夹菜放进嘴里咀嚼一边问道:“珺卿,你不吃是因为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吗?”
自出了宫后,顾寒舟这一路上也教了他些为人处世之道。
识时贵知今,通情贵阅世
如今他来白清兰这里讨生活就是寄人篱下,现在有吃的都已经很不错了,还哪敢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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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珺卿连忙解释,“没有没有,这菜很好吃。”
陌风伸手用筷子夹了些鱼到一个干净碗中,他将鱼刺全部剔除后,才又夹到白清兰碗里。
白清兰就着鱼吃了一口饭,吞咽下肚后,才笑道:“你是不是很怕我?”
虞珺卿诚实的点点头。
“为什么怕我?是我对你做了十恶不赦的事还是我与你有仇?又或者你做了许多对不起我的事怕我报复?又或者是别的原因?”
虞珺卿细想一番,白清兰所说的事好像都没有。虞珺卿摇头否认。
白清兰嘴角一弯,“既然都不是,那我与你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所以你为何要怕一个与你无冤无仇,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呢?”
是啊!我与她无冤无仇,没有交集,我为什么要怕她?
虞珺卿想不通,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现在要靠着她庇佑,所以才对她心生敬畏吗?
虞珺卿把自己的想法怯生生的说了出来。
白清兰轻叹,“珺卿,其实你我之间是交易,我推你坐上帝王之位,你便成就我的不世之功。你我之间,相辅相成,谁也不亏欠谁。所以,你没必要怕我。只是我不明白,你对谁都会害怕吗?”
虞珺卿摇摇头,“除了姐姐,暥平,父皇和舅父。”
“这四人是你至亲至爱的人,你对他们知根知底,他们对你也是宠爱有加。他们不会害你,只会爱你,所以你不怕他们。可人活一世,你这一生也不会永远只和这四人生活在一起。”白清兰感叹道:“天地广阔,万物自在,珺卿,你既读万卷书,就要行万里路,做万事遇万人,这是每个人出生后的必备课程。”白清兰轻笑一声,“人因未知之事而恐惧,因自卑敏感而胆小,因见识短浅而怯懦。若你还是皇子,得元武帝庇佑,得长公主疼爱,受万人敬仰,你大可不必去看这世间的万人和万事,可如今你的靠山没了,国破家亡,你就该担起一个皇子应承担的责任。”
虞珺卿看似心不在焉的听着,但其实这些话都说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他何尝不想担起复国的重任?可他总是忘不掉景元四十年,他被宁梓辰的手下所折磨蹂躏的痛苦。
宁梓辰登基的这三年,他因不能将此事释怀,而日日夜夜活在痛苦中。
可是他又不敢死,因为当年的一死了之是因为一腔热血,如今那股热血消退下去了,他也就失去了去死的勇气
而从未经过风雨,还一出生就娇生惯养的虞珺卿在本性上还是怕痛怕死,所以他才活的既矛盾自私,又窝囊胆小。
虞珺卿在新成立的虞国生活三年,因虞酒卿的庇佑而让他在这三年活的没有主见,只能对着一帮伺候他的下人作威作福,动辄打杀,而他对下人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自己的痛苦无处发泄,而对下人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