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自己的手臂,满是鼓起的乱肉,如同烫伤后肉体会产生的增生组织。他对着熔岩沼泽伸出手,感到微微的温暖,便搅动起熔岩,完全没有灼热感。
在一口水火泉边,他对着蒸馏清水面看清自己的脸,依旧是凸出的增生肉瘤,拥挤着堆叠着。
他跪倒在地,迸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内在疯狂——他抓紧自己丑陋的脸,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噩梦还不醒来。
“你一定听说过苏西女巫的故事吧?”天微微亮,草垛后传来这句话。
“当然,谁不知道呢?她拯救了世界,而我们就活在被他拯救的世界中无聊着!这是对她的侮辱。”另一个声音说。
“干活吧,有钱后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去找女巫恢复我的魔法”
“是的,我要跟你一块”
构造体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一片农庄,黎明已成午夜,他浑身赤裸,但粗糙的增生组织让他感受不到任何寒冷与外界刺激。
晨凉消解,太阳升起了,他感觉不到累,坐上草地只是为了让自己冷静:那些恶劣的自我厌恶依旧死缠着他,同时一些新的东西在他脑中游离,让他兴奋
“该死,这些硬草一定在吞噬我的魔法天赋,不然我这个魔法贵族的后裔,为什么没有觉醒魔力呢。”这是和早晨一样的声音,那两个干农活的小伙今早来了这儿。
“干吧,老天!待会老板来了你指定得发配去空核,让你产泥土!”
俩人默不作声的干了一会。一个蓬头垢面,浑身酒气的猪人来了,他哼哼唧唧,一脚一个大泥坑,
“不要发怵,好好干,今天太阳这么大,得多留些汗”
“是的,是的姥爷。”他俩起齐口同声说。
猪人老板挑出玫瑰色的分叉舌头,三条舌尖在跳毒蛇的求偶舞,他大喊:“喂!你们两个,看那边那个是什么!那边有鬼!一个疯子!让我们去抓住它!”
正在发愣的构造体吓傻了,急忙蹦跑起来。他跑的很快,很快便甩下他们,在密林中缓下了脚步。他的思维飞速运转,正如他不停歇的步履,他明白人类社会已经不适合他,他必须另求出路。
一个星期后,他成了野人。他在垃圾堆寻到工具,做出更多工具,他砍倒树木,又劈开成片,堆堆叠叠,又盖上一层脏兮兮的塑料布,一个家出现了,还算有点模样。
两个星期。他掀开干黄的塑料纸,进房间坐到木床上,看着窗外新亮的草叶,聆听雨水在四面八方的立体滴答声,内心无限凄凉:他这样丑陋,犹如钟楼怪人,内心也没有归宿,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就算回忆起来,等待他的也是构造体的冰冷现实。
他看回自己暗淡的卧室,悲观的想着也许自己的生活只能走到这了;他闭眼,左臂搭盖上眼,睡着了。
三个星期。他感到思维火热,眼睛所见的事物也不是原来的模样,而是活蹦乱跳的展现出它们的本质。
构造体突然就感到有非常非常多的事情等待他去做,让他不由自主的哼出一首macka b的《so many things》
三个月后,他升级完善了自己的住所,还搭建了自己的实验室。他穿上封闭的黑衣,带上手套和黑色面纱,去到人类社会用他的小发明换取金钱和设备。有了钱,即使是一个怪物也能够理解人类的本质。
他不断完善自己的实验室,规模越来越大,造出更加出色的发明,挣得了更多专利钱,但科学界没人知道他,他不追求名利,只是窝在无人知晓的密林中埋头工作。
这天,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正在勘测熔岩。
“什么困扰着你,我已经看到你好几回了。”不露脸的黑衣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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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我远点,大家伙,你不会懂的。”野心家回。
“你在试着解析b3系熔岩的同系状态”
“你是谁!你一个大老粗怎么知道这些,根据《专利保护大法》我可以合法杀了你,为了保护我正在做的研究。谁派你来的!我告诉你们我只为德可丝工作,你们开出再高的工资也高不过德可丝的”
“我也是科学家,但我只为自己工作”
“呵,你真的明白我在做什么?”
“是的,我也研究过b3系的熔岩,根据帕拉梅效应,我采用了希区柯克探测法,用太阳质子太镜照射,再用3r的核心块粉涂抹”
“那火热性怎么办,要是t酞崩溃了,样品就毁了,你还得考虑流光,这东西我们不好观测”
……
他们就这样交谈着,构造体认为这将会是一段伟大友谊的开始,他们也确实在朝着这个趋势发展。
构造体的所有新发明不再匿名由他人发布,而都交给这为野心家;野心家认为这密不透风的黑衣人没有威胁,是一个纯粹的科学家,一个真正的新时代活菩萨。
两人如日中天,野心家在德可丝的黑曜石公主节节高升,很快,他又成了婚,柳珊木动态相框中,夫妻两人快乐的笑着,生活不能再美满了。
在观察婚礼视频时,构造体第一次知道野心家的名字:菲利普。
构造体思考到了自己,他是谁,又叫什么呢?他曾经把自己视为一个人,所以他才痛苦,他明白后便放弃了这一点;所以,是不是只有一个纯正人类才配拥有所谓的姓名?他这样思考着,一觉睡醒,便认为自己可以叫做欧王,他在睡梦中总是看见那群农庄人叫他滚,滚开,滚,哥屋恩滚,屋恩,加一点梦中的迷乱:屋恩——欧王,成了!这就是人类眼中的他自己,所以这也就是他在人类社会中的代号。
欧王和菲利普的步伐越来越大,他们已经在研究某种时间机器的雏形。
这天,欧王做好了机器的低聚地基。
“伙计,真羡慕你的灵感。”菲利普感叹,又问:“我们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不肯摘下全息粒子面罩?”
“我想我是一个科学家,除此以外的事物我还不想展示”
时间画面忽然模糊丢失,菲利普消失了,什么都不见了。
欧王四处搜寻,为此他还制作了一套皮肤,合成到躯体中,进到人类社会找寻,但一直都找不到。
十几年后,世界时间战争爆发,熔岩帝国成立,欧王正式认定自己为熔岩生命体中的一员,便投入帝国的建设。后续,轮椅欣玫的势力打散熔岩帝国,欧王不离不弃,努力维持稳定,战争结束后,他自然而然的成了熔岩帝国的主席。
……时间画面结束了,欧王不安的坐着。
“这个菲利普真是个老混账。”里尤说。
“他到底那儿去了,直到现在我也没找到他”
“我知道他在哪儿,这家伙身上有很多问题,不过你可以解开。他其实死了,又因为时间反悖论而活着,造物主暴动时,他成了下巴帮的头,现在暴乱近乎平息,他们躲了起来”
“我能如何解开?”
“他们躲在你的帝国地块中,叫你的人抓他们,你手下那么多熔块人抓他们一定很轻松。但要小心,他们非常凶残,打碎人的下巴,再植入控制药物,当然,要不是他们躲得太深太远,我的手下就把他们端了”
一个星期后,欧王搜查各种资料,并勘测了可可诺火山的遗址,在几位熔块元老的分析下,他终于知道了当初跳下熔岩为什么没有死,这可能是因为他是构造体的缘故,那些人工做成的智慧神经元能被初级熔岩生命体接受,并把他理解成了一个勇士;他被送往英灵殿,重塑了身体(古代的熔岩勇士也是这样一遍遍复活的,再与图腾之沙做斗争),但不是熔岩的模样,于是被排斥出了火山。
在欧王研究为什么自己不死的这段时间,他的熔块大军在熔岩城的每一个角落扫清了菲利普的下巴帮,把菲利普押到里尤家。
“你们要干什么!”这个菲利普大喊。
“很快就好。”叼着时间液的时间手术师说。
十分钟后,意识模型也已对接。
“这家伙的时间行列不同常人,他的似乎还没有稳定下来。”时间手术师继续说。
“时间模型不需要完全,只要抓住关于欧王的那些节点,最重要的是要挖出与欧王那段模糊时间画面相匹配的时间流内容,总之他身上应该有很多不属于他的时间结构,可以挖出很多东西。”里尤说。
几天后,独特的时间画面模型被构建出来。
欣玫这次也来了;因为可能涉及时间宇宙的事,希尔达船长的全息也在场(升职详见194章节)。
“你怎么了,”欣玫问希尔达,”即使这是你的拟态模样,我也能看清你在难过”
希尔达微笑着摇摇头,眼神还是一样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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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线灵吗?”
希尔达控制不住的快速眨眼,发光的眼睛看向这位母亲。
“死了?”
希尔达点点头,再也绷不住情绪。
欣玫的鼻涕好像血一样留下来,她抽吸一口,嘟哝着什么。
几人接入插口,全息希尔达则直接加载进去,时间画面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