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眷眷不忘

长剑无言 汤献伟 1088 字 2个月前

第三百七十六章眷眷不忘

赵散幽幽的说道:“好不容易捱到深夜,我依照约定来到了那片河堤,只见一人穿着白衣持剑而立,正是白天陪在佳音身旁的男子。常言道,仇莫过杀父,恨莫过夺妻!我心中有妒忌,有怨艾,更有恼恨,所以也不再费话,举剑就刺。谁知方一交手,我便明白此人武功绝顶,剑术远在我之上。可那时我一心只想着夺回爱人,根本没有考虑太多。我二人剑来剑往斗了三四十个回合,我已经疲于招架,最后终于败在他的剑下……”赵散说着低下了头,他个性极为自负,那一次是他第一次被人击败,人们总是对第一次的事情难以忘记,这份痛苦直到现在他依然无法释怀。

汤予第一次失败也是被李承继所赐,他忽然发现自己和赵散很像,两人一个被称作天下第一琴师,一个被称作天下第一剑客,同样孤僻倔强,同样心高气傲,同样败于李承继剑下,同样爱上了李承继的老婆……

赵散沉默良久,开口说道:“其实我知道,以他的剑术若要胜我,根本不需三四十个回合。他这么做只是想多看看我的风刹剑法。果不其然,当他从我的咽喉前撤回长剑时讲的第一句话就是风刹剑法当真名不虚传。我不知道这是赞美,还是侮辱?他又说久闻雷绍前辈自创了一路剑法威势惊人,今日有缘得见,足慰平生。”

李承继和赵散的剑法,汤予都领教过,此刻听赵散之言,心下不由自主的将二人的剑法相互比对起来。

赵散不知汤予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听他提及恩师的名号,我更加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接着说早知道我是当世第一琴师赵散,对我的琴艺十分钦佩,并且我和陈佳音的旧事他已经听夫人讲过。若是有失信之处,他愿代陈佳音向我赔礼。只不过陈佳音乃是他的妻子,还望我莫要再纠缠……”

汤予的思绪自剑法上收回,说道:“剑神李承继实乃谦谦君子,风度气量让人首肯心折。”

赵散听汤予夸赞李承继,嘴角微微的抽动,说道:“我明白论武功远不及对方,但心中就是不服,便问他到底是谁。他笑了笑,只对我说了三个字……”

汤予脱口说道:“李承继!”

二人虽然讲的就是赵散与李承继的旧事,可汤予一说出李承继的名字,二人还是浑身轻轻一颤。尤其汤予在泰山绝顶败于李承继剑下,初时觉得并非技不如人,而是所使的剑不及李承继的七星龙渊。直到后来他才渐渐打心眼里承认当时自己的剑术确实距李承继尚有差距。汤予和赵散一样皆是自负之徒,知道不是别人的对手,这份清醒让他太过痛苦。好在近年来汤予屡有奇遇,不仅内力大增,剑法亦是突破瓶颈更上了一层楼。若是今日再和李承继比斗,汤予已有把握胜过他。不过人死终归不能复生,即便他的剑术此刻真真正正的称得上天下第一,但无法一雪前耻终是他毕生的遗憾?

赵散眼神空洞的说道:“我一听到那三个字顿时泄了气,连日后再来领教的场面话都懒得讲了。因为我知道若论剑术,无论怎样也不及剑神……”

汤予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其实风刹剑法威力无穷,你若将其练至最高境界,未必不是李承继的对手。只不过你不得其法,本末倒置……”汤予情不自禁的把刚才心中对比后的想法讲了出来。

赵散猛的盯着汤予,说道:“不得其法,本末倒置?你的话什么意思?”

汤予若有所思,说道:“音诡剑确实可以把风刹剑法的威力放大,但宝剑终究是剑术的辅助,而你却太过注重音诡剑上的声音,以至于忽略了剑法本身……”瞧着赵散慢慢僵硬的脸,汤予的话只说了一半。

赵散如遭雷击,心神剧震,禁不住暗暗问自己:难不成自己苦练剑法数十载,一直都是错的?当年和恩师雷绍学剑时的情景一一浮现在眼前。汤予的话赵散觉得对,又觉得不对,一时间实在难以理清。他想来想去,头痛欲裂,眼前金星乱冒险些昏厥。

就在这时汤予岔开话题,说道:“后来……后来怎样了?”

赵散暂稳心神,缓了好一阵才长长喘了一口粗气,说道:“我知道了为佳音赎身的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剑神李承继,当即心如死灰。论武功我同李承继相距十万八千里,论样貌李承继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我……”赵散的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哀怨伤感,抖了抖衣袖说道:“论家世地位,我不过是一名琴师,江湖浪子。李承继却是高祖皇帝亲孙,帝王苗裔……我如何跟他比。如果我是佳音,自然也会选择李承继……”

赵散的话在汤予听来倒像说的是自己,他的心阵阵抽搐,仿佛被皮鞭抽过一般。

赵散苦笑一声,说道:“我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走了……我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自取其辱,满世界的去找她!”

汤予完全能够理解赵散那时的心情。当自己深爱的女人离开自己,没有一个男人真心的希望她会在别的男人那里得到快乐。而且他总会拿自己和后来的男人比较,若那个男人越是强过自己,那么他越是痛苦。所以当有人说祝你幸福,祝你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时,他要么是客套,要么是虚伪,要么是已经不再爱你。因为爱是自私的,自己给不了的,最好别人也给不了。qqxsnew

汤、赵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一阵沉寂过后,还是汤予率先开口打破尴尬,说道:“可你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散苦笑一声,说道:“离开西子湖后我四处流浪,后来还潜入深山老林独自生活过一段时间,只是为了将她忘记。但无济于事,我仍然不能放下心中的执念。我想过出家,至于是当个和尚或是道士我无所谓。不过去了几家庙宇,那些住持、方丈们都说我情根深种,尘缘未了,不肯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