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藤悠介看着手机荧幕,一时间静默无言。

他本想去找小佳乃聊天,不过既然得知对方在忙,他也无法自私地跑去打扰。

更何况,擅自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身边的人,似乎也不太妥当。

公寓前的空地上飘荡着些许寂寥。

不经意间抬头仰望。

宛如薄冰般的月亮漂浮在遥远的天空。

基本上。

不论是昨天、今天、明天甚至是后天,无可奈何的悲剧时刻都在世上上演。

遗憾的是,时钟的指针并不会为了人们的哀伤而停步。

即使回家后洗头洗澡,吃着食之无味的饭菜,窝进被子里再一次痛哭,度过难以入眠的夜晚,世界依然照常运转。

所以人们继续洗脸、刷牙,展开新的每一天。

他也这么挺过来了。

没人能跟他共享。

可事实上——

自从见到沙优的那一刻起,加藤悠介的心中就掀起了一场海啸。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可不管再怎么逞强掩饰,内心深处依然有大道的伤口裂开,从那里汩汩流出鲜红的血液。

就像是一本保存于记忆里的孤本。

他的内心开始动摇,是否该继续读下去,看到故事的结局。

尤其是见到对方泫然欲泣的表情,他便觉得胸口被紧紧揪住,忍不住想移开双眼,却又想要靠近。

毕竟——

那是他曾经视若生命的女孩。

然而,他终究无法成为沙优喜欢的岩波同学。

归根究底。

那不过是不折不扣的伪物,而非他所追寻渴求的真物。

有什么东西扭曲了,而且是被他亲手扭曲的。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只得独自消化那份苦果。

现在的沙优一切都好,不需要再为一段虚无的过往而烦恼。

——哪怕那是对他至关重要的真物。

所以。

他什么也没忘,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

不能说,不能想,却也不能忘。

想到这里,加藤悠介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口倾轧翻滚,连带着胃部一带也产生某种痉挛般的疼痛,让他的面容不禁发白。

这时,女孩子的声音忽然从后方叫了他。

「……会长?」

说话的同时,当事人已是啪哒啪哒地跑了上来。

加藤悠介侧目望去。

浅灰色的休闲外套不停翻飞,露出底下的同色宽松长裤,脚上穿着一双毛茸茸的雪地靴,看着十分温暖。

不消说,来的人是新条香。

「晚上好呀,会长

~东西我都准备好……呃?」

看到他脸上残留的苦涩,少女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一时间驻足在那里,纳闷着没敢靠近。

「……」

加藤悠介攥紧腹部的衣服,目光聚焦在她手中提着的纸袋上面,喘息着问道:「……里面都有什么?」

「嗯,有一套新的睡衣和一次性内衣、洗发水沐浴露、牙刷牙膏、毛巾浴巾,另外洗面奶我也拿了一支新的……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知道了,你去吧。如果她有什么需要,你尽量照顾一下。」

「嗯~我明白了。」

新条香痛快地点头答应,不过却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而是有些担忧地望着他。

「话说会长你没事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差啊,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去做你该做的事。」

加藤悠介的嗓音低沉,脸色铁青。

新条香迟疑了下,又问:「那会长你呢?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我回家,有什么事的话记得告诉我,就这样。」

加藤悠介摆了摆手说道,而后便拖着沉重的身体,准备离开。

「啊,你先等下啦,会长。」

新条香快步跑上来拦在他面前。

「是说外面还在下雪耶,而且连电车都停运了,你该不会打算就这样走回家吧??」

加藤悠介不语,等待她的下文。

「虽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不过会长你今晚还是住下来吧,反正「202室」也还空着。」

顿了顿,新条香又补充一句:「况且,万一要是那个女孩子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我也好通知会长你。」

「……」

加藤悠介看了眼后方的公寓,思索着问道:「小夕她人呢……」

「那孩子早早就睡了,毕竟她很不擅长熬夜呢。」

新条香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交到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