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五天的时候,吴峫还没回来,但胖子和张启灵已经快把能捞的都捞干净了,就坐着木筏往湖中心试探了一下。
小主,
这一下就出了事情,胖子下了水好久没上来,张启灵担心出了什么事,就也下了水,然后也没上来。
云彩和阿贵在湖边等了好久,两个人都没上来,阿贵惊慌起来,人在水下哪能待那么久?
他本想舒舒服服赚点钱,这下死了人,他彻底慌了。
阿贵先是强行拉着云彩回来,让她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又自己进了山,他不死心,想再去等等看。
云彩说到这儿,嘴也哭得皱起来。
“我出来以后,第二天就下了好大的雨,之后又是连着下,山上就发生了泥石流,我不敢进山,我阿爹也一直没出来。”
“昨天吴老板也回来了,他知道这事儿以后就去找了盘马老爹,说不相信胖老板他们会死,死也要见着尸体他才信。”
“现在吴老板也跟着盘马老爹进山了。”
关皓和黑瞎子是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听云彩讲的。
听云彩说完以后,关皓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云彩姑娘,这山里还有没有能带路的猎人?”他道:“胖子和吴峫是我们的兄弟,恐怕我们两个,也是要进去看一遭的。”
云彩摇了摇头,“这种天气,没有猎户会帮忙的,我不知道吴老板怎么说服的盘马老爹,但要去羊角山里,不是给钱就有人帮忙的事情。”
黑瞎子皱了皱眉,“云彩姑娘,你确定胖子和张启灵是一直在水下没有上来吗?”
云彩点头应得很快:“我确定,我和阿爹一直在湖边等到晚上...”
她又抹了把眼泪,“我想下去看看,我阿爹不让,之前胖老板他们在水里捞出来很多人骨头,我阿爹就说这湖吃人...”
关皓从兜里递给她一包纸巾,一时间,屋子里只有云彩啜泣的声音。
关皓和黑瞎子对视一眼,显然都有一些措手不及的茫然。
想了想,关皓从包里拿出两个大盒子放到了桌子上,又拿出一套水彩画的工具来。
“这是两个进口的水彩颜料牌子,一个是日本的牌子,叫荷尔拜因,另一个是德国的史明克。”
“胖爷之前打电话跟我说,说你画得画儿特别好看,拜托我帮你找一套颜料来。”
“所以,这些颜料本该是胖爷给你的,但既然他现在生死不知,只好我代劳交给你了。”
黑瞎子看了一眼关皓,有些意外他说话这么直接,更意外关皓看着云彩的时候,眼神平静,没有动容,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
“云彩姑娘。”关皓道:“其实严谨来讲,我那三个好兄弟出这事儿,和你和你阿爹关系并不大。”
“不如说,是他们三个自己给自己作到湖里面去了。”
“但我见你哭得这么伤心,想必你也多少对此有些愧疚和无法接受。”
关皓慢慢说道:“你刚才说,这里没有猎户能带路了,但我想...你是认路的吧?”
黑瞎子微微偏头看向关皓,掩在墨镜后面的讶异停留了一瞬,他又立刻了然。
——小关当然找得到那三个作精,但他的意思是,不会用一激灵来冒险。
云彩看着桌子上精致的颜料,轻声回答道:“...我认路的。”
“——那就请你帮帮忙吧。”
关皓说:“但你可以放心,我和我爱人不会让你出什么问题。”
...
他这样说,但他的声线一向就冷。
不熟悉关皓、只听他讲话的人,恐怕下意识都会认为他不好相处。
虽然黑瞎子知道,关皓先拿出颜料,又问云彩是不是认路,确实有交易的心,也确实有道德绑架的意思。
但要是云彩真的不愿意,关皓也不会真的强迫她领路。
...
黑瞎子抬眼去看云彩。
对于云彩来说,关皓说的话做的事,十成十就是威胁和压迫的意思。
而那两盒水彩颜料就是酬金,正直挺挺地在桌子上撂着。
但云彩没有恼怒,也没有害怕,甚至连悲伤都一瞬间消失掉了。
她像是等到了某种解脱一样,长出了一口气。
——她收起了那两盒颜料。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带你们到那个湖边,但不是因为这两盒颜料我才带路。”
“我本来也想去的,只是我一个人,我真的不敢去。”
“但你们来了,也算是给了我一个鼓起勇气再找过去的理由。”
云彩不再噼里啪啦地掉眼泪了,她的眼睛慢慢清亮起来。
“胖老板说我是当云彩的,山再高我也能飞出去。”
云彩道:“那我想,我也能带你们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