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曜心里明白，该来的总会来的。她笑着说：“什么几个人的，一切以路上方便为准。我从小只得一个婢女服侍，也没什么不方便的。”顾二伯摇着头说：“那是以前。现在小姐既然认了祖归了宗，自然不能和以前一样。该使的，该用的，自然不能短少了。”黎明曜叹了口气，说：“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顾二伯索性坐了下来，认真地说：“小姐有所不知，我们这次是跟村长商量好了，混在人群里走。多几个人无所谓的。赵短腿一伙人被剿，村长居功至伟，官府自有奖励，而且还派了两个官差，请村长带着村民配合押解他们到县里去。少主这两天让小姐不要出门，也是为了怕麻烦。到时候我们混在村民里面，进了县里，联系上人，备好马车，准备了路引，就能走大路回阳明关了。到时候多几个人，不就是多几张路引的事嘛。”

黎明曜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能先按下，笑着说：“真的要带，我就带七巧一个就够了。等到了阳明关再找，也来得及。”见顾二伯还要说话，黎明曜赶紧说：“顾二伯别忘了这一路上我们是怎么过来的，我可是那种娇养长大的小姐？再说，以前没有爹爹护着我们都能安稳上路，这次有爹爹在，还怕什么！”

顾二伯摇头一笑，说：“小姐要是犟起来，我还真是说不过你。我去回少主，到时候让少主来劝小姐！”黎明曜笑嘻嘻地说：“爹爹来了我也是这话，顾二伯不必费这个心儿了！”

顾二伯笑着走了，黎明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一回头，就对上了七巧忧心忡忡的眼神。虽然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七巧立刻低下了头，但是黎明曜还是看到了。

黎明曜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慢慢坐下，喝了口茶，这才开口说：“有什么顾虑，趁现在说出来吧。如果不愿意去，我们也能及时换人。”七巧赶紧跪下说：“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只是……”

见七巧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黎明曜也不急，端着茶杯看着窗外，耐心很好地等着。七巧磨蹭了许久，才讷讷地说：“小姐可否……也带上九连？”

黎明曜放下茶杯，说：“我为什么要带上她？”七巧讷讷地说：“九连……从小就比我聪明……她更能伺候好小姐……”

黎明曜不说话，只看着她，看到七巧自己说不下去了，手指头绞着手帕子，咬着唇，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黎明曜。

黎明曜望向窗外，过了好久，才慢慢地说：“你觉得，伺候人，需要的是聪明，还是忠诚？”七巧赶紧说：“当然是聪明了！”黎明曜缓缓地摇了摇头，说：“如果说，一个下人，能做到聪明又忠诚，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只能得其一，那我宁愿要忠诚的。”

七巧不敢回话，只得继续在一旁站着。过了一会，黎明曜一笑，说：“其实，不忠诚又能如何，要人做事，总有办法让他把事情做好的，只可惜……”

七巧也不知道黎明曜可惜什么，她也完全听不懂。她从小收到的教育，就是要做好活，等着主子重新启用她们的一天。可是，她长的不如九连漂亮，做活也总是不如九连，经常被外祖母批评。到后来，外祖母已经不再在她身上费心了，只教育九连，对她，只要能干活，就可以了。就连这次，村长通知要选几个侍女去服侍小姐，外祖母也只是嘱咐九连，对她只有一句话：

“好好干活，帮着你姐姐。”

七巧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往事赶出脑海，抬头看看黎明曜，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就继续低着头，站在原地等着。只见黎明曜低头一笑，说：“准备一下，没几天就要动身了。”

七巧机械地点了点头，想着黎明曜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却听黎明曜说：“走的前一天，你回家一趟，跟你家人道个别吧。”七巧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却突然咬了咬嘴唇，一脸的忧愁。

黎明曜看在眼里，却一声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