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曜是被一阵喧闹声惊醒的。她不满地揉了揉眼睛,睁眼看到天还亮着,有一瞬间的愣神,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等她想起来前面发生了什么,就坐起身,想看看外面到底怎么了。没想到第一个看到的人,居然是大妞。
大妞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眼睛红红的,脸上似乎也红肿了一些。黎明曜揉了揉眼睛,清清嗓子,这才问:“怎么了大妞?外面在吵什么?”
大妞突然站起来,扑到黎明曜怀里放声大哭。黎明曜本能地一伸手接住小女孩,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大妞一边哭一边说:“大夫说……大夫说……快不行了……”
黎明曜这一惊不小,第一反应就是德义媳妇要生了,赶紧站了起来想去看看孕妇,却看到房间里的小桌子上放着些食物,都是鱼肉,还有一盘白馒头和一小锅粟米粥。黎明曜皱着眉头看着这些油腻食物,只得去闻了闻粟米粥。虽然冷了,但是这粥却是清香扑鼻,让人有些胃口。
但是这会子也顾不上吃喝,黎明曜牵着大妞,对她说:“大夫和稳婆可都来了?”大妞抽泣着点点头,说:“都在嫂子房里。”黎明曜当即让大妞带她去看看情况。
大妞拉起黎明曜的手,把她带到房门口,只见一屋子都是人,黑压压的,看样子黎明曜是挤不进去了。黎明曜看着这么多没见过的人,皱起了眉头,弯下腰对大妞说:“去跟你娘说,我来了,让她把里面的人,除了大夫和稳婆,都清出去。”
大妞点点头,跑到门口奋力往里挤,一边挤一边尖叫着:“让我进去!娘!娘!”房间里面传来她娘的哭骂声:“小贱蹄子!什么时候你还在那里嚎丧!让你去守着小姐,你跑到这里来寻死啊!”
黎明曜叹了口气,开口说:“德义娘,是我让她来的。”一边说,一边整了整衣物,尽力保持自己看上去是精神整洁。
听到黎明曜的声音,屋里的男女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着她。黎明曜已经习惯了这种注视,她端起架子,不理会这些无关的人,又说:“德义娘,我来看看德义媳妇。如果不方便,还请大夫或者稳婆来。”
屋子外围出现了一阵骚动,外面的人因为有了新的热闹,舍不得走出来,让出了看热闹的好位置,又不敢真的得罪黎明曜,所以都竭尽所能地往两边挤,想让她进去,自己又能不出来。德义娘在人群中心,四周嘈杂,一时没听清黎明曜在说什么,还当是她女儿在门口说话,提高了嗓门哭骂着:“你爹和你哥哥要死了!你还只是嚎丧!也不知我们家惹了这是什么丧门星啊!好好的,惹出这么一场祸来!”
黎明曜这一惊不小,但是听到阳大江和阳德义都在里面,反倒不好进去了。她吸了口气,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用尽量最威严的态度说:“德义他娘,是我。大夫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让他来回我的话。”
这次,德义他娘才听清门外说话的是谁,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让大夫出去回话。大夫不知道黎明曜是谁,本来就被屋里的人挤的心烦意乱,病人又难治,隔壁小房间里还有个产妇断断续续地呻吟,烦上加烦。听德义他娘这么说,更没了好气,转头对德义他娘吼道:“人都快死了!这会子让我出去,死了你自己烧埋!”说完,赌气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德义他娘被大夫的话吓到,真以为她男人和儿子就快不行了,本能地想留住大夫给他们治疗,但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得罪黎明曜,不让大夫出去,两下为难,急火攻心,加上屋里人多,本来就气短,再这么一着急,只见她两眼一翻,也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这下屋里炸了锅了。一家三个能主事的都倒了,只剩下八岁的儿子和四岁的女儿,一个拿主意的都没有。屋里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声浪一潮高过一潮,眼看就要失控了。
黎明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猛地瞪开,用尽全部的力气和威严,大喊一声:“都给我滚出去!”屋里霎时安静了下来,人们都站在原地,看着黎明曜发愣。黎明曜站在原地,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能做到不怒自威,眼睛在屋里扫视一圈,沉着声音说:“还不滚?”
屋外有一个人开口骂道:“哪里来的婆娘?叫我们滚?你是什么东西?”旁边的人还算有些头脑,感觉到了黎明曜身份的不同,拉了拉他的衣袖,想让他闭嘴。那人一甩手,挣脱朋友的手,走到黎明曜面前,居高临下地等着她,又说:“赶紧滚回自己家,给你男人暖炕生孩子去!别人家的事少掺和!”说完,仔细一看,才发现黎明曜生得美,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淫笑着说:“要是没人给你暖床,我也……”
话音未落,那人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不过指尖还没伸出一寸远,就见他的手腕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扭曲着,整个人随即向旁边倒去,嘴里发出畜牲受伤了一样的惨叫声。
黎明曜转头一看,三步开外,顾二伯的身影后面,跟着阴沉着脸的阳星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