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黎明曜只睡了一小会儿，很快她就醒了。睁开眼睛，看到晦暗不明的灯光下，顾二伯撑着头闭着眼，阳星曜则端坐着，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心下大安，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顾二伯依然闭着眼，阳星曜却没看着她，蹲在地上看着地面。黎明曜好奇，就翻身起床，轻声问道：“爹爹在看什么？”

阳星曜开口说：“怎么醒了，快去睡吧。”黎明曜坐起来，把头发随意挽好，走下床说：“睡了一会了，现在挺精神的。爹爹在看什么呢？”

阳星曜用手抠了抠地面，说：“你看这里有个缝隙。”黎明曜也摸了摸缝隙，说：“是不是地板不平，所以才有的？”阳星曜白了她一眼，说：“荒山野岭哪来的地板，这地面是土地，按说应该是平整过的，为什么会有缝？”

听他这么一说，黎明曜伸手去四周摸了摸，果然是土地。她回头拿起一根细簪，沿着缝隙慢慢划过，发现缝隙笔直，明显就是人为的。再划下去，一个直角转弯，两个直角转弯，一个一人宽的方形赫然出现在他们二人眼前。

黎明曜看着阳星曜的眼睛，阳星曜低下头看了看，果断地回头摇醒了顾二。顾二伯揉了揉眼睛，把油灯拿过来照亮，仔细看了看，用手拨开土层，再问黎明曜把簪子拿来，这里拨拨，那里撬撬，最后站了起来，用衣服下摆把细簪的尖头擦净，还给了黎明曜。

黎明曜随手把簪子别在了发髻上，问道：“顾二伯，怎么样？”顾二长出了一口气，等了一会才说：“看样子，下面应该有一个一人宽的密道，只能从里面打开。老阳头所言不虚，这赵老板真的是什么生意都敢做。”

阳星曜沉默了一会，看了看窗外，沉思了一会，说：“这会子还没到午夜，离老阳头来还得有几个时辰。顾二，咱俩就别睡了，守好曜儿要紧。”

顾二点头，揉了揉自己的脸，看着黎明曜对阳星曜说：“小姐最好也别睡了，如果实在困倦，就在这桌上趴一会吧。在我们眼前，还能反应过来。”

黎明曜点了点头，坐在了离那个方框最远的一个位置上。三个人坐了一会，黎明曜实在无聊，开口问道：“爹爹，这里没有更夫，又无更漏，你是怎么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的？”

阳星曜哈哈一笑，说：“以前心昴教过我怎么看星宿辨别时间和方位。她说，如果把天空看成一个大圆，北斗星的斗柄所指的方位在这个圆上，是按照一定的规矩不停变换的。只要掌握了这个规律，知道今天的日期，再用她的法子换算一下，就能知道现时的大致时间了。虽有误差，但是不大。她还教过我怎么用北斗星来判别方位，四季变换的时候，天上的星星是怎么变化的。可惜啊……”

阳星曜没再说下去，黎明曜也没再问下去，顾二更是感同身受，尽管光线昏暗，也能看到他眼角的闪烁的微光。

三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坐了一会，黎明曜伸出手，轻轻放在两个痛失爱妻的男人的胳膊上，轻轻拍拍以示抚慰。这一拍，她觉出了两人的手臂有些不同。

顾二伯的手臂看似精瘦，实际上坚硬如铁，可以想象虽然他已有了年纪，但是真的脱了衣服，一身的腱子肉肯定没跑。阳星曜人高马大，看似健壮如牛，但是手臂远没有顾二伯结实，甚至能觉出一丝松弛。

黎明曜收回双手，默默地趴在桌子上，想睡又不敢睡。阳星曜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说：“真困了就睡一会吧。”说着，站了起来，招呼顾二伯一起把桌子搬了起来，一只脚压在那个方块上，笑着说：“这样是不是放心些了？”

黎明曜哈哈一笑，拿出自己的手帕子垫在桌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朦朦胧胧地又睡过去了。

阳星曜和顾二伯两个人对看一眼，很有默契地一边一个压好桌子，看着那块方形，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