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星曜哈哈哈哈笑得仰倒，好容易止住了笑，抹抹眼睛，想说什么，又笑得说不出话来。黎明曜看着碟子里的酥糖饼，叹了口气，拿起剩下的半块，慢慢吃掉了。

阳星曜终于不笑了，喝了口茶，静静地看着她。黎明曜以为他要说什么，但是阳星曜只是静静地看着，什么都没说。

黎明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就问他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阳星曜一一做了回答，但是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主动说什么。几轮对话后，黎明曜也没了兴致，不再开口，父女俩就这么坐着，营帐里一时非常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少主，小姐，饭已经好了。”阳星曜随意说了一声：“嗯，上来吧。”

门口的两个姑娘挑起了帘子，一个陌生男人的脸出现在了门口，手中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盘菜。黎明曜眼睛一眯，只觉得这个人，好似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那人端了盘子过来，在桌边站好，碧桃端起了菜，放到了桌子上。阳星曜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看黎明曜，拿起筷子扒了扒菜，把筷子往桌上一撂，靠在椅子背上，凉凉地开口说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黎明曜一惊，正要站起来，阳星曜随意地一挥手，说：“曜儿别怕，坐。”又问那人道：“不说？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你带到我那里。到时候，说不说，说什么，那就由不得你了。”

男人倒也面无惧色，低头静默片刻，从内襟里面贴身的地方掏出一张纸条，直接递给了黎明曜，说：“小姐，这是给你的。”

黎明曜被他这种直截了当的行事风格吓了一跳，一时没伸手去接。阳星曜看了看，自己伸手把纸条拿了过来。

阳星曜读完短短两行字，“嗤”地笑了一声，把纸条递了过来。黎明曜已经有些回过神来了，接过纸条一看，纸条上写着：“来人可信，听他安排。”后面有一方小印，是一个“黎”字。

纸条上只有八个字，黎明曜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似乎是看不懂字面的意思。阳星曜回过头去，问：“这个黎，是黎玉衡，还是黎昱敏？”来人低着头，一言不发。阳星曜站了起来，一巴掌扇了过去，那人的脸登时肿了起来。他摸了摸脸，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那人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活动了一下下颌骨，依然一言不发。

周围的女孩子们惊叫声一片，黎明曜也被这一幕吓坏了，忍不住高声说：“牙都掉了！爹爹你下这么狠的手干什么！”阳星曜一愣，想了想才说：“他既然能到这里来，肯定也是做好了没命的准备的。这算什么，只是一颗牙，那些审细作的手段，都还没上呢。”

黎明曜也不管纸条了，绕过桌子向那男人跑去，一边跑一边说：“别动，让我看看别的牙松动了没，要是没松动的话……”

话还没说完，人还没跑到桌子另一头，黎明曜就被拉住了。阳星曜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提高音量问道：“曜儿你干什么？”黎明曜急得直跺脚：“给他看牙啊！说不定别的牙还有救……”

那人抬起头，飞快地看了黎明曜一眼，再次低下头，还是没说什么。阳星曜拉着黎明曜的袖子不让她过去，还在好言相劝：“曜儿，这是细作，是敌人，不是我们的人。你没必要这样。”

黎明曜焦急地说：“黎家人不是爹爹的盟友吗？他不是黎家人吗？怎么就是敌人了！难道我娘不姓黎吗？爹爹，你怎么能这么对待黎家人呢！”

阳星曜被这逻辑绕糊涂了，手下一松，黎明曜挣脱了他的控制，跑到那人面前说：“张开嘴给我看看！”

那人赶紧跪下，低着头，含混不清地说：“伤口脏污，怎么能给小姐看呢。”黎明曜急得一边说：“这时候了还计较什么！”一边直接动手去掰他的嘴。

那人赶紧把头碰在地上，不再说话，也不再抬头。黎明曜急得蹲在地上，嘴里说着：“让我看看！别这颗牙坏了别的牙也跟着倒霉！”那人就是不抬头，黎明曜急得在一旁左右转，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阳星曜也缓过来了，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拉起了黎明曜，说：“审贼的事，交给下人做就可以了。你是尊贵的公主，不用和这些人直接接触的。”

黎明曜只觉得有一把钳子夹住了她的手臂，不仅动弹不得，还被拽得生疼。她忍着没喊疼，泪眼婆娑地看着阳星曜说：“可是，他是黎家的人，他也是我的家人，我怎么能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