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的声音依旧温和,他说:“我不介意谢承恨我,因为我对他不过而而。
我也不会因为他恨我就想杀了他,这个世道对女子较为苛刻,不能一直为母亲遮风挡雨已是遗憾,没道理将她害得老无所依。
谢家说到底从没有薄待我,旁人有的我一分未少,哪怕让我来选择,我也不会选择一个身体有疾的继承人来培养,一族之长考虑的是整个世族而非个人,若谈薄待,大抵你不会有机会跟着我走出谢家的大门。
所以十三呐,他们想借我的手去打磨谢氏的继承人,谢承恨我最好。”
帝师有很多弟弟妹妹,却只有一个小了他9岁的胞弟,其中缘由,是谢母的一片慈母之心。
谢母的日子在世家贵族里算好过,即使大家都知道谢衡和谢家有嫌隙,却没有人敢来挑衅觊觎谢承作为继承人的地位,也没有人敢对谢夫人不敬。
但凡谢衡活着一日,在谢家那盘根错节的家族里,无人不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来自于帝师的怒火。
谢十三眨了眨眼,抬头瞄了一眼谢衡的神情,没有动怒,没有不舍,只有一点...
淡淡地遗憾。
“属下明白了。”
“这么大声做什么,显得你声音大吗...”谢衡捂了捂耳朵,吐槽这个忽然就激动起来的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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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谢十三小声哔哔。
帝师:“去,把秦桉叫过来,我看你近来身体欠佳,需要补补。”
谢十三:“............”
秦大夫开的药都苦!
苦死个人了!
“嗯?”帝师鼻音轻挑。
谢十三耷拉着头去了,背影像是在走刀山火海似的。
这怎么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刀山火海呢。
没过几日。
帝师正在火炉边闻着烤红薯的香味和秦桉以及两暗卫打牌九。
“嘿,我又赢了!”秦桉笑的那叫一个高兴,“即使你们俩暗戳戳的给大人喂牌又怎么样,还不是抵不过我这个天选之人!”
这时,侍卫前来通报。
“大人,谢家小公子前来,想要拜见您。”
屋里的气氛一凝,秦桉的笑都收敛了,无意识的把目光放在谢衡身上。
只见帝师大人依旧云淡风轻:“不见。”
侍卫走了。
帝师大人的兴致依旧很高,又开一局!
侍卫又来了。
“...谢小公子说,你不见他,他就一直跪在雪地里,等您。”
谢衡挑眉“啧”了一声:“还学会威胁我了啊...”
他用指节抵着下巴,懒洋洋的开口:“抽他一顿,丢回谢家。”
侍卫为难。
谢十三问:“少爷,一顿是多少?”
谢衡想了想,看秦桉。
秦桉对上帝师的眼神,悟了,他沉吟片刻:“以谢承的情况,30鞭刚好。”
即死不了,又伤筋动骨,还能痛得满地打滚。
帝师挥挥手:“去吧。”
谢十三和侍卫一道走了,这玩牌的兴致也被打断得彻底,谢衡把手上牌往桌上一放:“今天散了吧。”
话没落,他就踱步到躺椅上,半躺着,从窗中缝隙间眺望外面的白雪。
秦桉没走,反而是倒了杯热茶来到帝师身边,递给他。
“...等开春了就可以去京中玩了,游湖钓鱼听故事。”
谢衡端着热茶,眸中没什么焦点:“秦桉,你以后想做什么?”
“跟着你。”秦桉。
谢衡默默地梗了梗:“除了跟着我呢?”
秦桉认真想了想:“开一间医馆吧,不用太小,最好是在偏僻一点的巷子里,不然生意太好我忙不过来。”
“这打算挺好。”谢衡笑了笑。
秦桉忽然问:“那你呢,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以后有什么打算?”
即使他们都心知肚明谢衡没几年时间了,却还是如同常人一样闲聊。
谢衡想了想:“在大周各地走走,用脚下丈量些许这个国家,然后,吃喝玩乐。”
秦桉鼓掌:“这是好想法,当年我也是没钱,要是有钱我也这样走,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万里路,多看看这世间能获得不同的感悟。”
秦桉知道,自今天过后,谢衡和谢承将形同陌路。
乃至,仇人。
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明白一些道理、担起一些责任,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大抵今日过后,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再不会冲动、盲目。
少年的意气风发将褪去的干净。
被他的哥哥亲手埋葬在大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