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可不是别人让俄罗斯人找上你的麻烦,而是俄罗斯人找上你之后,你不会被他们倒吊在冰窟窿里喂鲨鱼。”晃硕没有被他吓到,反而自在地开起玩笑。
“我付了钱可不是让你找我寻开心的!”他又大声地发起脾气来。
“放心吧,你老爸强调过不要让你缺胳膊少腿了。”晃硕站起来,像是久经风月场的女郎一样,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腰怎么摆动好看,腿怎么去行走能体现最漂亮的曲线,祂走到奥兰多跟前,理了理他的领子,“你呢,大少爷,只要开心地喝你的酒,找女人玩,就好啦。”
蔸娘和任辉到了巡展的开幕式的地方,从工作人员的通道进去。展厅里早就摆好了展出的艺术品和文物,充满了法国人浪漫的情调。整个展厅是亮眼的蓝色,天花板上用了特殊的不规则玻璃灯设计,站在展厅里就像是身处海洋中,回到了原本打捞之前文物所在的海底。
亚特兰蒂斯的心脏被摆放在展厅的最里面,独享一间隔间。蔸娘弯下腰,贴近玻璃,双手撑在眉毛前方,挡住四面八方的灯光光源,好不被玻璃反光影响视线。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她完全看不出这是赝品。
展厅的门开启,被奥兰多请来的宾客陆陆续续到场,其中不乏有头有脸的社会名流。
八点之后,奥兰多出现了,身边带着三个女伴。蔸娘站的远,但是很快就发现了,跟在奥兰多右边的那个“女伴”,就是这几天总是遇见的晃硕。
“任辉哥!”蔸娘拉了拉任辉的袖子,往晃硕的方向指了指。
“我看见了。”任辉回答,“那看来陆伯是肯定知道了,而且和他也有关系了。”
奥兰多走向会场中的小小圆台,握着话筒,讲述自己的创业经历,但听上去更像是一位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在话里找话,无病呻吟。他似乎提前背了稿子,前一秒还在对着侍女发脾气,但现在依然可以表现出自信与绅士。
最后,他举起杯子,台下参加晚宴的人们也举起杯子,他用刻意强调的法兰西腔调说了一句:“请享受。”酒会如期举行。
或许他们从小道消息中知道了阿德里安家的次子,弄丢了整个巡展最贵重的文物,但是并没有人当面戳破,也许在私下围成一圈,小声议论。蔸娘偶尔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但是奥兰多身边依然围上来很多人,夸赞他的品味,夸赞他年少有为。
蔸娘对这样的场面兴致缺缺。这些穿着打扮光鲜周正的人,说着她听上去难以企及的话题,关于游艇、关于高尔夫、关于昂贵的各种活动和玩意儿,但是在她的认知里,这群人和她在街头看见的,那些总是空洞地盯着某一处看的古惑仔们,并没有太大区别。有时,蔸娘还会觉得那群街头的青少年、青少女,会有一些地方比他们更加鲜活一些。
他们会猜得到奥兰多就在中午,还是那副双眼通红、焦急又害怕的样子吗?他们是不是也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也会流露出这般狼狈的样子?
蔸娘站在人群的最边缘,双眼在人与人之间看来看去,脑袋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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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硕身着红裙,站在奥兰多边上,端着一杯香槟,任由奥兰多的手搭在祂的胯骨上,把祂圈在身侧。祂似乎对这样的场合已经很熟练了,如何当一个精美的花瓶,一个阔少爷手中撑场面撑瓷娃娃。
蔸娘隔着人群远远看着祂。但祂似乎都没有看见蔸娘一样,只是维持着嘴角弧度恰好、并且十分美丽的笑容,和奥兰多一起面对宾客。蔸娘猜,这又是祂的一个工作。
晚上十点刚过一刻钟。宴会终于宣布散场,宾客还留了不少在展厅里。但是奥兰多已经流露出了疲惫的姿态。蔸娘也看见了安保的人员,有一些已经在角落开始偷偷休息。她也感到了困倦,打了一个哈欠。
忽然之间,展厅的灯一起暗了。这突然的变化,打醒了蔸娘的瞌睡虫,她警觉地在黑暗里瞪大了眼睛,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跳闸了?”蔸娘听见有人说。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心里一惊。那声破碎的声音来自展厅的最里面中央,正是摆放亚特兰蒂斯的心脏的位置。蔸娘听见有人的脚步声陆陆续续、纷乱地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移动,大概是安保的保镖在黑暗里反应了过来。
备用的灯光在这时候亮起,昏暗的橘红色灯,让原本布置成海洋波光粼粼的氛围的场地,一瞬间变得阴森森,好似童话中描述的危险的沼泽。
蔸娘看见一个人影吊在半空中,从身形来看,像是一个个头小巧的女性。她就悬挂在展厅上方,亚特兰蒂斯的心脏的那个展柜的正上方。再往她身下看看,是被打碎的玻璃,一片狼藉撒了一地,而玻璃展柜里价值连城的文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卡片。
只是两秒的功夫,绳索“簌簌”几声急促地响着,那个神秘的人影一下子上身,越过屋顶上方的窗户,逃进了夜空。
展厅在她离开之后乱成一片,人们纷纷议论着,试图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奥兰多脸色大变,叫声变得歇斯底里,要求保镖马上去追回那个神秘的人。蔸娘和任辉穿过人群,来到破碎的展柜前面,他们看见里面躺着的那张卡片,是一张明信片大小的卡纸,上面用彩墨画着一只叼着蓝色玫瑰花的知更鸟,正在扇动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