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知铭刚刚踏进屋子,阿戎就推了推他的胸膛,示意他停下。还没等阿戎说,他倒是自觉脱掉了风衣,展开双臂,默许了阿戎对他进行搜身。阿戎仔仔细细隔着衣服,检查他有没有随身藏匿着尖锐的物品,或者多出来的枪支。过程花费了五分钟,阿戎才松了手,让开了身子,用肢体语言告诉他: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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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文穿着休闲的衬衫和西裤,坐在主位沙发椅里。阿戎坐在他的边上,手臂靠着扶手,眼睛一动不动瞪视着娄知铭,能看他的下颚部时不时微微用力,后牙紧绷,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准备扑食猎物。任辉则坐在他们侧方的单人沙发上,依旧有意隐匿自己的存在感一样,安静且放松地坐着。晃硕把吉他包丢在了玄关的墙边,不请自来的家伙自己跑到了屋子后院的落地窗外,坐在台阶上,屋檐正好能为祂挡雨,但祂把双腿伸直,让小腿和脚都淋到了雨水,在雨中晃来晃去,口中还哼着小调子。
娄知铭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他被雨淋出两个颜色的风衣,现在正被随便地折起来,搭在他所坐的沙发椅背上。他本人身体微微前倾,双腿稍微岔开一点,手掌分别盖在两边膝盖上。就算在室内,墨镜还是戴在眼睛前面,阻挡了别人与他对视的视线。
蔸娘看着客厅里的气氛怪凝重、怪尴尬的,但还是鼓起勇气,给娄知铭送去一条干毛巾,自己脖子上也挂了一条,用来擦头发。娄知铭接过干毛巾低声说了声谢谢,但并没有使用,而是规规矩矩放在手里。
“任辉告诉过我了,你来是为了工作。”林嘉文先开口了。
“是的。”娄知铭点点头。
“你要知道你是一个公职人员,我是一个帮派人,如果被你的上司同僚发现,你坐着我的人的车,来到我的屋子,坐在我家沙发上还和我面对面说话,会有什么后果吗,娄督察?”
“明白。”
“那好。那么,娄督查登门拜访,是为了什么工作?”
“我需要借林老板的人脉,做我们的眼线,在黑市拍卖行里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这是工作机密。”
“这样我们没法提供帮助,娄督察。你们不能又想要人帮忙,又藏着掖着,摆出你们的差人架子。”
“我得先得到林生的准话,才能够判断林生是不是合作伙伴,才能说案子的详细信息。”
“没有帮忙不问内容先答应的,就算是你们白道的规矩,这也不符合。”阿戎插了一句话,说出了要求。林嘉文没有制止,也没有赞许他的举动,只是一言不发,继续保持着他平日在生意场上会用到的微笑,无所谓是否被娄知铭那两片墨镜阻挡住视线,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娄知铭停住了对话,大概是思索了半晌,说:“戎先生要说规矩,但我是差佬,你们是帮派,我在进了你们的底盘时候就坏了规矩,你们让我进来的时候,也坏了你们的规矩。所以现在彼此彼此,我更在意我们能不能合作。”
“娄督察,合作是要讲坦诚的,你先请求帮助,你也得先表现出诚意。”林嘉文继续说,“不然我们这样,没法合作的。”
“我知道林生的意思,但是有些机密,就是不能在不是合作伙伴的时候透露。”
“那你大可以找别人。”
“香岛的‘灰色帝国’是都知道,林生掌握了黑市的进出口,谁的眼睛都没有林生的多,就算我找了别人,林生也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也会需要经过林生的同意。”
“娄督查抬举。”
“我从不说客气话。”
“那既然你只能找我,那你又打算怎么说服我呢?在你不给任何合作前提信息的情况下。”
娄知铭低下头,想了想,小声深呼吸了一口气,“那我可以先给林生答应下三个条件。”
“说来听听。”
娄知铭脱下了墨镜,抬头看向林嘉文:“第一个,合作之后,关于这个案子的所有信息,我们都会毫无保留地与林生和林生的人共享,并且在你们的地盘完全用你们的方式办事,我们不插手。
“第二呢,康贺东相关的事情,包括他的地盘的问题,我们可以行个方便,不再插手。
“第三,就算我欠下林生一个人情,林生随时可以从我这里连本带利拿回去。”
林嘉文还是维持着那副浅浅的皮笑肉不笑,和娄知铭对视。客厅里的空气似乎在这一时刻里凝结了,时间跟着一起暂停,安静得出奇。窗外的雨声变得十分明显,相比之下甚至有点刺耳。蔸娘即使在屋子的另一边,也能听见晃硕在落地窗外面,小声哼歌的声音。蔸娘在屋子的角落里,呼吸都不敢放胆子,压抑着轻轻的吸气,轻轻地呼气,只有眼睛敢转来转去,在林嘉文和娄知铭之间徘徊。
“娄督察可是下了血本了。”林嘉文轻轻笑了一声,“既然娄督查给出这样的条件,那我如果不应下,也有点不近人情了。”
娄知铭皱了皱眉,试探地开口:“林生的意思是?”
“行,我和你合作。”林嘉文松了口,“但我们这里也有条件,我们毕竟是一群唯利是图的人,娄督察是O记的人,比谁都清楚。我们只是和你与你所领导的队伍合作,而不是和O记。其次,我的人不会去承担你们职责范围内的危险,如果你们的不慎重让我的人受伤,我会加倍报复。”
娄知铭点点头:“那是,我们会配合。”
“别着急放松,还有一件事。”林嘉文又说,“我们只是合作,不保证最后结果。结果是你娄督察自己承担的事情。”
“这是理当的。”
“好,既然都说清了,娄督察不妨说说详细的内容?”林嘉文往后靠了靠,气氛随着林嘉文的放松也松弛下来。他往蔸娘的方向看了看。
蔸娘还在发愣,她终于看见了娄知铭的眼睛,是一种深邃如同海水的湛蓝色,确实很少见,但是非常好看的眼睛。过了几秒,蔸娘注意到林嘉文的目光,与他对视着,懵懵懂懂眨了眨眼睛,过了好几秒才想到什么,于是急急忙忙去厨房倒茶水。
娄知铭也终于放松了姿势,不再把背部和肩膀都绷得紧紧的。他把手里的干毛巾放下到膝盖上,说:“我来是想拜托林生帮我注意一个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