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妖物阴沉沉,同夜色一并合围住这座孤城,夜色当中的边关看似近在咫尺之间,连城头火把,都是星星点点,可惜大抵睢州城当真等
不到边关前来的援军。当年齐南巡还是位少小孩童的时节,就知晓这么一件事,人活一世,往往不能将所谓胜负输赢,死生之事,托付到旁人身上,于是才不顾违抗军令,将边关当年的部下亲自带到这座孤城其中,虽是苦苦支撑,迎着数万妖潮,驻守十几日,替边关挡下这么头一波妖潮,但死伤不可不说是惨重。
谁人都不晓得这一场妖祸,到底要在何时停歇。
明日朝霞遍布的时节,城头怕是又有许多人,将再不能见大日悬空。
齐相府前,有位神色多有倦怠的年轻人,穿的却是二品大员官袍,在门外徘徊甚久,但迟迟未曾登门,背过手去仰望这座齐相府,半晌都未曾登门拜访。
近年来最是同天子走得最近的宠臣,荀公子自然是知晓,这位圣人始终胸怀大志,不单单是齐陵一地,就连画檐山天险,都始终在这位圣人心头,念想从来未曾断绝,也恰恰是此等时节,天下妖潮分布往四面八方,上齐大元紫昊三地,首当其冲,自是无端之灾,而这么一场祸事,却迟迟被束之高阁,现如今睢州城强撑,却是并无援军前往此地,最是使人心头困惑,但可惜荀公子知晓此事,则更是沉默寡言。
「我家主人请公子入府一叙,说是近来秋寒,公子东奔西走忙于政事,本就心头有急火,倘若再是寒气入体,耽搁大事。」
那位同荀文曲一并曾去往上齐边关地的童子,将府门大开,走到荀公子身前,很是关切道来,手提灯笼,将荀公子引到府内,而后竟是在荀公子诧异眼神中,将那枚黄澄澄灯笼递来,略微施礼,「主人言说,公子曾在相府其中忙碌过许久,自是认得路,无需有人在前带路,自行入内就是,贵为二品,对上齐相,怎么都不应当什么架子。」..
给个甜枣打一巴掌,瞧着还真是这位长辈最惯用的法子,不过既是得来这么一句客气话,荀公子也就不再折腾,接过灯笼,很是使坏地将小童脑门处发髻揉得杂乱,而后才是一步三晃,半摸半碰,磕磕绊绊走到正堂处。怨不得荀公子记路的本事差劲,毕竟是当初在相府里头帮忙的时辰,成天都不曾得来什么歇息,忙得晕头转向,又岂能多花费心思记路,只得是稀里糊涂行至正堂,而后才是长出口气,将灯笼放下,相当不矜持坐到正低眉沉思的荀文曲身前,将不少废弃宣纸扫落到地上。
「文曲星,也有如此操劳烦忧的时辰?当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