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酒属寒,入腹炷香过后,方可生暖,”叶翟却是并无异状,再度仰头饮尽一杯,呼出一口单薄酒气,“正如山中事,尽数遮掩于茫茫素白之中,无人问起,即便偶有来往之人称奇,亦不过一时狐疑,近山则起,远山则消。”
“少年郎要问,我便说些表事,至于深入其里的,休要去问,更休要去寻思,耽搁修行破去心境,到底非是一桩好事。此山中有灵,致使山中无别色,林木本该碧绿,山道本应苍黄,可碍于此灵,使得悠悠千百载之间,山中唯有素白一色,除却井中青莲之外,还从未有其余色泽。”
两人相对举杯,再饮一合。
“第二问,门主手段不似常人,年纪浅时,可曾步入仙家门槛?”云仲搁下杯盏,只觉腹中秋湖再度有变,似乎这薄凉如刀的冷厉酒水,最是贴合秋湖心意,故而欢欣雀跃,又是令一旁虚丹略微震起,整座丹田若洪潮搅动,盘桓起伏,不得片刻宁时。
“仙家自然是见过,”门主神色略微抱憾,叹息答道,“年少时节见过位手段极高明的仙人,说是翻山覆海亦不为过,只可惜生来天资本就稍逊,故而还不曾入门,便被逐下山去,仅这一手剑术,还不曾偷来几招,就已踏入江湖,如今想来,的确是心头不舒。”
叶门主酒饮得奇快,近乎不曾闲暇一瞬,接二连三往喉中倒酒,丝毫不曾觉察到酒水当中的薄凉滋味,只顾接连饮起,瞧得少年都是眉头微挑。
“至于第三问,门主今日,究竟是而立,亦或是不惑,虽说满头鹤发,可依在下看来,心境却仍是年少。”少年饮尽第三盏酒水,抹抹唇角,觉察出腹内有暖意升来,闭目出言。
“虽心境犹如年少时节,面皮亦算尚可,却已入不惑,”叶翟挑眉,淡然答道,“都说山中一日,山下十旬,大抵便是出于久在山中,才不晓得何谓心性城府。”
少年点头,“三问已罢,还要多谢门主解惑。”
叶翟点头,并不多言,起身便往屋外走去,只是临近珠帘处时,不经意道,“少年郎的确有柄好剑,不过杀气过重,数步之内,犹可闻颤响震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