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书生似是想到了什么,朝身边轻轻勾了勾手,“说到这,我还得给你看个人,我猜这位,大概同此次商队遇袭有莫大关联。”
少年没抬头,依旧盯着不远处两具尸首,定定出神。书生也未说什么,只是使了不知什么法门,将远处一人虚空提起,扔到少年近前。
“此人身携青雀黄鹤的腰牌,乃是齐陵章相眼前的暗子,我猜方才便是此人率兵卒堵截商队,致使地上那两位战死。我已然将这汉子穴窍封住,想来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师弟若是心火难消,”皱眉沉吟片刻,书生还是站起身来,向远处踱步而去,“此人任凭师弟处置便是,无需留手。”
良久过后,云仲才抬起头来,神色当中满是疲倦。
那汉子并非旁人,正是数时辰前率军围杀商队一众的韩席,见少年抬起头来,韩席反倒是畅快一笑,舔舔唇角淋漓鲜血,开口道,“云老弟,别来无恙。”
云仲怔怔良久后,才从牙关之中挤出一句:“究竟为何。”
“各为其主罢了,你家师父杀了我主子的接位之人,作为我主犬牙,我自然得出手将你袭杀在半路。”少年面皮更为扭曲,狠声道,“那为何迟迟不出手?反倒要在此处将商队一众皆尽害死,难道你就当真对这商队有这么大的恨意,唯欲除之而后快不成?”
“倘若只是杀你,一路之上的机会何其多。”韩席虽说浑身叫书生大阵压得筋断骨折,可还是咧开嘴惨笑道,“甭管是文斗之时,城中饮酒之时,亦或是出漠城时,我皆是有一击必中的手段,即便是你白日酣睡之际,我也能将你刺死。”
“想必我随身携的腰牌,那穷酸德行的书生也已告知与你。既为暗子,行事当然是得叫人拿不出把柄,且我这重齐相近臣的身份,自然不可暴露在商队三四十口人眼中。纵观天下,唯有死人口风最严。况且路途当中所遇城镇,章大人早就叫人沿路张榜,当家的和老三斤那眼观六路的本事,想必也是猜出了你是那画像中人,我若是轻易下手,这杀人者的名讳想必落在我头上,唐不枫的刀,我亦是有些忌惮,故而隐而未发。”
这番话说完,汉子显然是有些脱力,故而洒脱一笑,朝云仲道,“还有酒没,上路之前喝两盅,也不枉一路相识,那朔暑的滋味,的确是叫人顺嘴得很,倒是便宜了那唐小子。”
云仲并未起身,只是淡淡说了句,“最后那两坛已经送与唐不枫了,当下无酒可饮。”
跪伏在地的韩席撇撇嘴,“好生无趣。”随即便使舌头在口中搅了搅,嚼碎了什么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