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军官兵士气如此摇摆不定,根子上与高卢人的民族性有相当大的关系。高卢民族整体上相较于其他民族更为冲动、感性,这就意味着相当多的法国兵在信赖一个指挥官时,各个都是顶呱呱的兵,否则,法国兵一躺下就不起来了。
因此法国军官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好干的职业了,只要一个军官具备了基本的战术素养,并且真正做到拿他的士兵当兄弟、当孩子,他的士兵就会极其无畏且凶残地作战,直到敌人或自己灭亡。反过来说,如果军官把他的士兵当耗材、当筹码,法国兵就会让他尝尝摆烂甚至哗变的滋味。
那么扪心自问一下,北非法军中真正做到和士兵命运与共的高级军官有几个?就算不比德内尔这种以准将之尊跑到一线阵地上排雷、剪铁丝网,亲自给部下开路的异类,他们中有几个能和柯尼希准将一样,在遭到包围时坚持到最后一刻,亲自带领殿后营成功撤退?
不要说是戴高乐、贾德鲁和德内尔这些战斗法国的军事领袖们,就连北非法军自己的领袖亨利·吉罗,都瞧不起北非法国军官中的大多数人。
因此,美国人想让北非法军吞并战斗法国的愿望不可能达成,只是上到罗斯福下到克拉克的美国高层还认识不到这一点。那么没关系,就让事实去证明一切吧,到解放突尼斯还有近四个月的时间,就让战斗法国和英美这两个巨人拉开阵势好好较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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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1月24日,戴高乐又同罗斯福总统进行了会晤,德内尔也在现场旁听,两位领袖谈话的氛围并没有前天同丘吉尔谈判时那样紧张,但效果并无不同:双方各据立场,互不相让,无法达成任何协议。
罗斯福甚至在对话中暗示,戴高乐只是一个准将,而北非法军中有许多人军衔与他一致,比他军衔高的也不乏其人,要不是德内尔极力美言,罗斯福甚至不准备让他获得上将的军衔。
来自美国总统的颐指气使和拙劣挑拨令戴高乐十分不满,但他早已不是两年前的那个愣头青了,在该保持冷静的时候,他绝不会让愤怒冲昏头脑。戴高乐有理有据地驳斥了罗斯福关于军衔的理论,他指出,比起一个军人,他现在更是一个政治家:“军衔对于一个领袖而言毫无限制意义,就像您,您甚至都不是一个军人,但依旧能够统帅千军万马。”
“我是合众国民选的总统,我的就职经过了一系列民主且合法的程序,但您不一样。”罗斯福苛刻地反驳道,“恕我直言,您的‘领袖地位’不过是自封的罢了。”
戴高乐微微蹙眉,话语却仍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当然不是这样,总统先生,法国人民选择了我。您作为一个外国人,不该置喙法国的内政问题。”
“可是并没有一个民主的程序来确定这件事。”
“在如今这个特殊的时期,实质无疑比程序更为关键。”戴高乐不卑不吭提出了一个反建议,“当然,如果总统阁下确实非常重视程序的话,我们可以走个程序——在北非进行全民公投,让人民决定是吉罗还是我来领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