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是,她怎么可能不害怕,直面死亡的时候,她无法真的做到无动于衷、坦然到慷慨赴死,何况是要死在一场“人为的谋杀”之下。
她知道孙权的难处,她也尽可能地说服自己不去迁怒在外无法脱身的孙权,但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怨怪孙权,为何她要独自承受着那样的痛苦。
孙权好像差距到了什么,他侧过身来抱住乔玮,“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是为了他作为丈夫的失职,也是为了他作为儿子的无奈和挣扎,“阿母对我有养恩,我不能不还。可我没想到,当年我的生母也是死于阿母之手。”
同样的手段,同样的理由,只是为了生下一个命格尊贵的子嗣。
吴老夫人当年为何执意选中谢氏,也只因术士言及谢氏命格特殊,可借谢氏命格破吴老夫人命中独子之势。那时的吴老夫人生下孙策之后数年不再有孕,即便医师也言说她身子康健,是极易有孕之身。因此术士之言正下她下怀,甚至谢氏能怀上孙权也都是根据术士所算的时辰而刻意为之。
孙权的生母谢氏梦月入怀,此术士断言腹中之子若生于特定之日,则可为家族带来子嗣繁昌、权势兴盛之运。
吴老夫人登时便动了心思,孙权尚未足月,吴老夫人便强行将其催产而下,甚至谢氏发动太快,吴老夫人还特意不许接生妇人立刻接生,只等到良辰吉时,才令接生妇人将孩子接生下来。
只是如此一来,谢氏产后血崩不止,终究还是香消玉殒,再无生机。
果然如术士所言,有了孙权之后,吴老夫人接连生下孙翊、孙匡和孙安。
有了如此先例,吴老夫人对此命途一说更是坚信不移。
乔玮默然,难怪吴老夫人对去母留子一事的安排如此熟稔,感情是个惯犯。
“这么多年,她总说着对我生母的欠疚,以至于我总以为那只是个意外。”孙权的手在颤抖,冰冷的触感激得乔玮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孙权咬着牙关,“她用我和我的生母来寻求孙家的繁昌,还要用你和登儿来延续她的谋求。我只恨这么多年我竟始终被她伪善的面孔所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