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穆青澄心里一咯噔,“信在哪儿?给我看看!”
宋纾余从床头的木盒里取出信笺交给穆青澄,难过的眼尾泛红,“字数少,信息量大,句句戳人心窝子。”
“宋家小子:吾女青澄已经许嫁他人,尔休要惦记!穆宋两家,世仇大过天,非死不结亲!”
字迹没错,行文风格亦无问题,的确是父亲的亲笔信。
穆青澄的淡然沉静,被不安所取代,陆询一语成谶,竟然完全猜中了!
出神间,宋纾余摇晃着她的手臂,委屈至极,“难道穆伯父忘了吗?小时候,他还夸过我呢!”
“夸你?”穆青澄又错愕,又好奇,“你几时见过我爹?他夸你什么?”
“我九岁的时候,陪我爹参加太师府的婚宴,在宴席上见过穆伯父。他说,宋家二郎天资聪颖,容颜出色,知礼明义,将来必成大器。”
宋纾余回想起过往,神情复杂了几分,那年的宴会,是他第一次见到穆青澄。
但那会儿,她没有告诉他真名,在听到父亲唤他“阿余”后,她信口捻了个“阿鸢”的名字。现今,她的记忆未曾恢复,仍旧认为阿鸢另有其人,是与他年少定情的其他女子。因而,后来他弄明白原委后,丝毫不敢再提阿鸢。
穆青澄听着“婚宴”这个词,只觉有些熟悉,他九岁,她便是七岁,曾经出现在她梦境里的曲水流觞的宴席,众多孩童玩闹的花园,乱葬岗、尸体,梳着羊角髻的小女孩儿,怀里抱着小狗的漂亮小公子,被小蛇缠住脚踝哇哇大哭的小少年……
那一幕幕,过树穿花般在脑海中来回闪现,好似不再遥远,好似从前真的发生过一样……
宋纾余见她半天没反应,又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动,“青澄,你在想什么?”
“大人,你改称穆伯父,是打算……”穆青澄收回思绪,眉眼认真的询问他,“打算放弃了吗?”
“怎么可能?”
宋纾余倏然起身,嗓门飙高了几个度,“为了你,我守身如玉,蓄谋已久;我机关算尽,纵横谋划,才终于得来今日,我怎么可能放弃你?我努力走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一步了,哪怕被你爹捅个三刀六洞,哪怕搭上我这条命,我也绝不放弃!穆青澄,娶你为妻,是我宋纾余这辈子唯一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