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诤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道路,声音平平:“四哥,蓉城已经没有我的家了,我回不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阿诤……”
“四哥,四时八节,还要劳烦你帮我祭拜父母,替我为他们上一炷香。”
“阿诤,这些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办的妥当,只阿诤,你已经五年没有回来看过他们了。”
“不孝子有什么脸面去扰他们的清静?”
“阿诤,那不怨你。”
“可我怨我自己。”
“四哥,不要再劝我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阿诤,你留在那里,到底是因为你不愿回来面对一切,还是因为,裴家那个小姐?”
“四哥,小时我妈给我算命,说我这个人天煞孤星,命中注定克父克母克妻克子,要早早送到寺庙里去让佛祖给我洗去这一身煞气,可我爸妈偏偏不信,也不舍得,可是你看后来,我父母因我而死,韩家因我成了全城笑柄,我这样的人,何苦再去害别人?”
韩诤挂了电话,将油门一踩到底,疾风吹来,将他眼角的水汽瞬间吹干。
耳边仿佛又想起那些愤怒的咒骂:韩诤!你这个丧门星!
韩诤!你这个不孝子,如果不是你在部队里惹出来事,你爸妈怎么会连夜开车去找你,以至于出了车祸死无全尸!
韩诤!我们韩家不要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强奸犯,我们韩家几辈子都没有出过你这样的败类,你滚!别脏了你爸妈的墓地!
韩诤!韩诤!丧门星……败类……人渣……
“啊……”韩诤忽然嘶吼出声,车子在急弯处狠狠刹住停下,再有不到半米就要撞上路边围栏。
是,他是个丧门星,是个败类,人渣,可是他没有做过的事,他绝不会认。
所以,当那个人污蔑他强奸了部队驻地的一个女中学生时,他像是暴怒的兽,一枪将那人打成了重伤。
而他的这一时冲动,带来的却是一系列惨痛的后果,他的父母心急如焚赶来部队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丧命,交往三年一直待他‘情深意重’的未婚妻当即就退了婚事很快另嫁,韩家将他逐出家门,他就像是丧家犬无处可去。
是四哥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为他摆平了这些事,送他远走澳门避祸。
毫无血亲的人却自始至终信他帮他,而所谓的亲人却毫不留情的把他逼上了死路。
他的未婚妻嫁给了堂叔的儿子,韩家的家业,尽数落入了堂叔手中,而他韩诤,成了人人唾骂的扫把星,丧门星,满身是嘴也洗脱不了自己一身的罪孽。
韩诤拉开车门下车,面对蓉城的方向噗通跪了下来。
爸,妈,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看着,总有一日,我会把我失去的一切,全都夺回来,儿子不孝,让你们声名受辱,儿子不孝,自你们去后一直到如今,连一炷香都未曾上过。
韩诤以头撞地,直到那额头一片血肉模糊,他方才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来。
和昔日的未婚妻订婚,全是家人做主,他常年在部队,对她并无什么太深的印象,只记得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性子好似很温顺,他并无什么不满意,订婚三年,他在部队待了三年,只是每一年休假时会和她约会吃饭,他连她的手都没有牵过,可后来她嫁给韩平的时候,却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韩诤还记得,他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被韩家的人辱骂殴打的时候,韩平就搂着她站在一边讥诮的看着。
他被人踩着脸,却睁大了眼去看她,但她根本不敢看他一眼就低了头。
后来,四哥送他离开蓉城的时候,她偷偷来见了他一面,给他塞了一张银行卡,韩诤直接把那卡扔到了她的脸上去。
他对她并无太深的感情,可一个未婚夫该做的,他也全都做了,订婚三年,他没有亏待过她,贵重的礼物送了不知凡几,可她却耐不住寂寞爬了韩平的床。
那么他和她之间,本就少的可怜的情分,自然消弭的干干净净,他称不上恨她,只是想起来她和韩平,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后来,他来澳门,遇上了裴心澄,他初来乍到锋芒毕露,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快要被人围殴横死街头的时候,是裴心澄把他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