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的教习还在大声咒骂着,许是见这些放火的强盗官兵没有对他做什么,不由骂的更加起劲了。
也不知是年轻大了的缘故,还是过于激动的缘故,总之,这位老教习晕了过去。学生们以为老师死了,不由嚎哭起来,继而指责是这些放火的强盗官兵害死了他们的老师。
郑铎扭头看了眼,对这些学生的指责有些莫名奇妙。
放火归放火,他可没有害人。
但此刻,也懒得与这些学生说什么,他已经准备撤离了。
其实,也不能怪郑铎下令火烧书院,要怪只能怪东林书院的弟子动作太快,竟然抢先一步把书院大门给锁了,并且还搬来许多重物抵在门后,摆出一幅与书院共亡存的态势出来。
这就让郑铎很着急了,他尝试着让部下去推大门,却推不开。拿刀去砍去劈吧,这该死的书院大门又是用的千年老木制成,还包了铁皮,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弄开的。
远处县衙那边已是人山人海,魏公公不知生死,步军主力又尚未入城,郑铎不能耽搁,他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所以,他只能下令放火。
唯有大火可以把书院里的人逼出来,也唯有大火可以将无锡城的目光从县衙那边吸引过来。
东林书院是东林党人的老巢,根基所在,魏公公说的很明确,他若有事,便寻东林书院。
是谓,围魏救赵。
大火越来越大,熊熊烈火,一点也不亚于滕县孔二公子府邸的那场大火。
隐约间,能听见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惊呼声。
郑铎相信,想杀魏公公的那些人一定会看到这场大火,魏公公也会看到。
……..
景逸先生被掐醒了,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快回书院。
已经乱成一团的书院众君子和弟子们忙拥着高攀龙下了楼。
楼中很快空无一人,诸君子们如丧考妣般赶回书院。
大街上,还有众多的百姓在傻傻的看着东林书院的大火。
深夜之中,这大火就如同指明灯一样,不仅照亮了县城,也照亮了人心。
这人心,便是救火。
“书院烧着了,书院烧着了,大家快去救火啊!”
到处都是救火的声音,人群很快从县衙四周慢慢消散,往东林书院所在汇集而去。
去救火的百姓有很多人拿了水桶和盆子,他们焦急的跑往书院,一步也不敢停。
高攀龙一行就在这乱糟糟的人群中困难的前行着,要不是弟子们边走边喊“景逸先生在此,大家让一让”,恐怕一个时辰后也赶不回书院。
没有人再喊诛奸寺讨公理了。
书院的大火才是这刻,城中所有人关心所在。
………….
伍福铭一开始还以为东南方向突然亮起的火光是县衙那边起火了,吓的脸都白了。待听周围百姓呼喊是什么东林书院着火,这才定了下来,旋即又是一惊,失声对曹文耀道:“这火不是我们的人放的吧?”
曹文耀也不太清楚,但感觉这事肯定和他们的人有关。要不然早不烧晚不烧,怎的这书院偏赶在这节骨眼上烧起来呢。
见曹文耀犹疑不定,伍福铭叫道:“糟了!东林书院烧不得!”
“怎么烧不得?”
曹文耀停下步,困惑的看着伍福铭。他并不知道这东林书院的重要性,只道是普通书院。
平常书院烧了就烧了,有什么打紧,那滕县孔家二公子家能烧得,这书院又有什么不能烧的。
“东林党!”
伍福铭一把拉过曹文耀,有些结巴道:“首…首辅是东林…东林党!…”
“福清相公?”
曹文耀怔了下,明白过来伍福铭的意思了,这位是想说当今首辅叶向高就是东林党人,要是知道东林书院叫谁给烧了,能饶得过?!
也是,魏公公和叶阁老肯定是不能比的,二人在皇帝那的份量可谓一个天,一个地。那位阁老真要知道是魏公公下令把东林书院给烧了,能饶得过魏公公?
魏公公完了,他们这些部下能独存。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只是,曹文耀明白是明白内中的厉害关系,可却没什么好怕,于伍福铭道:“怕什么,这火又不是我们放的。天干物燥的,东林书院自个失了火怪谁?”稍顿,又冷笑一声,“事到如今,真个是黑的,也得把它变做白的,要不然,你我都危险。”
闻言,伍福铭咬了咬牙,一跺脚,喝令部下快点朝前赶。
当务之急,也别它东林书院的火是谁放的了,赶紧先救出魏公公再说。
………
王有福身为魏公公的嫡亲姐夫,又拉着一帮子王家兄弟来从军,肯定不能当个大头兵,所以,如今人家也是一标之总,归步军左营曹营官麾下。
虽说这标总前面有个代字,到底算不算数还不知道,但营中都知道,别的代标总到地说不定下了,转不了正,可王有福这标总却是当定了的,说不定还能混上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