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边外的事情,危急到让崇祯对更远的甘肃视而不见,急头白脸地派宦官千里迢迢送信过来,臭骂刘狮子一顿,疯狂宣泄慌张的情绪。
刘承宗对这封信的感觉有点复杂,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应该被激怒,但另一方面,宣大边外的事情能怪他吗?
谁是你的问题,你就把谁迎刃而解嘛,山西的宣大边外,那可跟我没一点关系,骂我一顿问题就能解决吗?
皇上要是拿甘肃的事骂他,他没准就真恼羞成怒了。钯
可皇上拿宣大的事骂他,根本破不了刘承宗的防啊,只能让他感到迷糊。
而信里提到的另一件事,杨嘉谟的阵亡,这事刘狮子也觉得很惋惜啊,不光你崇祯在宫里僧道祭祀,我在高台城外也祭祀阵亡士兵了。
所以刘狮子对这封信一点都不生气,只是从殿上起身,跟方正化相对而坐,这才抬手示意方正化坐下,问道:「宣大边外,打起来了?」
刚摘下大帽坐下的方正化本能地应是,刚要解释,却发觉自己的作为不对,干脆比起了嘴。
这事怎么说呢,宦官本身就是为皇室办事的人,他太习惯于这种别人发号施令,他做出回答的气氛了。
刘承宗也察觉到这一点,轻笑一声,接过近侍奉来的奶酒,倒了一碗端起道:「送信的事谁都能办,皇上司礼监秉笔太监过来,就是因为你知道的多,我问你答,能说的说,不能说的不说——口外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方正化心想是这道理,可你若与东虏联军又该如何?摇头道:「咱只领了皇上送信的差遣,未得通报军情的机宜,恐怕没什么能跟元帅说的。」钯
「能说的可多了,东虏曾向我派遣使者,被我送了回去,不过我对他们的军队很感兴趣,若非离得太远,比起与杨嘉谟作战,我更乐于跟他们打,跟我说说,今年寇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八旗兵力几何;还有漠北的喀尔喀,朝廷把市赏给他们了?」
「八旗?」
方正化还是被刘承宗说动了,反正这些事他不说,过些时日刘承宗自己也能打听到,便开口回答,不过他表示我不知道你说的八旗是什么:「据俘虏所言,东虏此次发兵,每个牛鹿出兵二十骑、护军八名,依此推算,出兵有八九千。」
刘承宗皱眉道:「就这点人?」
八九千人是很强大的一支军力,但这些兵力撒到广袤的漠南,就像大海里撒进了两捧沙子,根本显露不出来。
这种兵力也和他想象中的后金入寇兵力不符,要打宣大,没有个五万兵力,黄台吉怎么敢往山西边外晃荡啊?
不过片刻之后,方正化就解答了他的
疑惑:「此次寇边,东虏与漠南插汉、敖汉诸部合兵,共十二万,多半是辽人,还有老婆孩子无算,刨去牵马***,精兵有六七万,在边外三四百里歇息,后分两路近边。」钯
刘承宗恍然大悟,这个数还是比较可靠的,便点头示意方正化接着说,就听其道:「进宣府的有八万,是王世选、黄士英、刘朋曹带兵。」
王世选是榆林人,官拜副总兵,己巳之变时投降;黄士英和刘朋曹,刘承宗不知道是谁,但多半也是降将。
「往西边去大同的有四万,带兵的是麻登云、鲍承先、孔有德、耿老二和尚老四。」
刘承宗有点傻眼,这,合着金国从这会儿开始,就全是汉军打仗了?
他连忙问道:「那喀尔喀三部没有发兵?」
「发了,漠北***裹挟难民发兵十万,到了边外不敢与东虏见仗,大掠丰州滩转头过了黄河,跑到榆林边外的鄂尔多斯驻牧,拿着敕书向榆林镇索要市赏,皇上还不如不给元帅市赏呢。」
方正化提起这事就心窄,长出口气,抬起三根手指放在公案上:「本来东虏联漠南***,寇宣府大同两镇,现在好了,榆林宁夏也不得安宁。」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