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残存的回忆和掉在地上的陶杯一样稀碎,只有最深刻的部分残留在意识里本能不愿触及的区域,只是稍微深入,就爆发出难以理喻的抗拒。
黑暗、潮湿、痛苦,极端而混乱,找不清前因后果。
但在睁开眼睛后就完全消失了,完美地印证了一切就是梦境,
在地上躺了一会,他扫开身边的杯子碎片,并在这个过程中摸到了被打湿的散落纸张。
晕开的字迹写着还有印象的内容:诊所近日添加了一种新药。
反酸感和对文书的担忧迫使他尽快支起上半身,顶着尚未褪去的眩晕把其余纸张救出水渍,在干处分别晾开。
额头上残留着粗糙的压痕,结合手臂的酸麻,他应该是趴在桌面上睡着了,并且做了个有生以来最糟糕的梦,糟糕到惊醒时仍奋力挣扎,连人带椅子地倒在地上。
“笃笃!”
指节与木质接触的声音,规律地在身后响起两次。
“进来吧,瓦丁,我还醒着。”几乎没经过考虑,准入许可就脱口而出。夜间到访只有两种情况,紧急事务、还有熟人,而这不急不缓的敲门声显然不是前者。
他已经做好瓦丁推门而入、嘲笑他是怎么从桌上睡到地上的准备了。
但回应他的不是钥匙在锁孔中的转动,而是第二轮敲门声。
“笃笃笃!”
外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屋主人说话,敲击得更加仓促迫切,声音在空寂的建筑中回荡,又折回至门前,重重叠叠地传来。
没等想明白访客身份,同样的敲击声在窗页上响起。
一阵骨节嶙峋的冷风撞击在窗上,玻璃齐齐颤动,闪烁明暗不定,节奏说不出的怪异,有种“模仿感”。
他不该能听出敲击的区别,可这敲击,好像一个从未接触过语言的人,照着模板硬画出来的东西——形式上几近正确,却写在了脸上。
格林试着起身。无论什么情况,他必须先起来,先行拿到供奉在圣徽下的剑。有种既视感在作祟,这个动作不久前隐约发生过一遍。
实际做起来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平日里如臂指使的身体好像被浆糊黏在了地上,光翻过身就花了几倍时间,水银般的沉重灌注从下颌到双足的每寸肢体。
当终于能用双肘支起躯干时,突如其来的耳鸣和平衡失调打断了进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