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忽闪着大眼望着他,郝虎松开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才低声道:“我很快也要离开这里。”
这小女孩面色一白。不过她命运多桀,早不像普通幼童那般任性,闻言张了张口,好半天才“哦”了一声,慢慢低下头去,眼眶不知不觉红了。
却听郝虎声音中带着笑意:“不过,最多有三、四个月就会返回,届时我带你一起走,如何?”
她蓦地抬头,眼里写满难以置信:“当,当真?”
郝虎笑着点了点头。
女孩儿欢喜得满面通红,突然想到一事,不由得低声道:“那,我弟弟怎么办?”
“姐姐拿出来的这瓶清净丹,莫说小小眼疾了,就是个瘫子也能治好。届时,你弟弟随我一起走吧。”他面向大海的方向,微微眯眼,“待此间事了。”
他却没注意到,茅草屋旁边的草丛里探出一条拇指粗的小青蛇,昂首冲着他们吐了吐信子,呆滞的蛇眼中却有金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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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关闭,宁小闲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敛起。
马车飞奔在云间,仰赖车身上的阵法作用,只有一点点微风吹进窗来,俏皮地拂动她额前的青丝。
长天看不过,替她将发丝挽到耳后,只听她叹了口气,幽幽道:“这小子,满口胡柴。”
他低哼一声:“我还以为你被旧日情义蒙蔽,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人真是坦荡啊,连吃醋都吃得这么光明正大。宁小闲哭笑不得,伸出柔荑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以示安抚,却被他反掌牢牢按住。
“我怎看不出来?”她轻声道,“这小家伙,每说到关键之处都是含糊带过。他说自己被朝云宗赶出来,我倒是信的,他的脾气从小就梗得很。可是后面这几个月的行踪,他却不肯实说了。”
长天冷冷道:“他拿出来的天闇球品阶着实不低。相应地,能将它损毁成这等模样的,也不会是普通的修仙者,那至少也是仙境以上。”他微微一哂,“不过是个入门半年的弟子,朝云宗怎会派出仙人追杀他?就算当真如此,连这球都半毁了,他又怎么可能从仙人手中逃走?呵,他撒谎时,心跳比雷声还响,莫不是以为我听不出来?”
她微微一惊:“他的命定法器,竟有那般品阶?唔,既然你都看出来了,为何还要帮他?”
他抓起心上人的小手,在手背印上落下一吻:“我帮的不是他。”
郝虎敢当着他的面扯谎,换在平时,早被他弹指爆成了血雾;现在这小子能完完整整地从他眼前离开,还带走一面旁人垂涎不已的黑木令牌,都是因为郝虎一家昔日于宁小闲有恩。
她欠人家的恩情,他来还清。
长天悠悠道:“我只是奇怪,你居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就是个好奇宝宝,这一回居然能忍住,也是出乎他意料。
宁小闲笑了,脸上满是无奈之色:“他长大了,已不是我熟悉的大虎,我又何必多事?就连我邀请他来隐流,他分明是心动的,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依旧是拒绝了。”
“那小子被逐出山门,看起来无依无靠,前途难卜,居然还不肯投入隐流。”长天的声音中没有半点愠怒,只是就事论事,“那只有一个理由。”
“嗯?”她隐隐觉得,这答案很要紧。
“要么,他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么困窘;要么,他觉得投入隐流很不方便;又或者——”他微微拖长了声音,“他有更好的去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