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在为自己魔抓逃生而沾沾自喜时,一梅师伯的话就像一桶冰水,从头淋下,透骨冰凉,如果,如果关文在见到陈远国后起了杀心,又阴差阳错地用了那只断骨的手,那么就算陈远国有百岁之相,也是有可能激发秘术从而意外身死的,就算后面关文也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但是这样不就让陈远国白白牺牲掉了吗。想到此处,陈远国那小眼小鼻一脸没正经的样子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我只觉浑身发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里开始默默为他担心起来。
此时,这边的陈远国还未意识到发生何事,正为自己的聪明感到万分的自豪,他一定在想要是自己真的抓到关文关武背地里这些见不得人的证据,那岂不是可以在槐生老弟和一梅师伯面前好好扬眉吐气一次,殊不知危险已经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陈远国扫视四周,发现一两百米外有光源,便顺着光的方向摸索着探了过去,走近一看,陈远国发现是一个简易搭建的小平层,通体成灰色,空高很高,能进出一辆中型货车,这样的厂房成本低,好搭好拆,在各处回收厂或是建筑工地都是最常见的。当然,因为很便利,所以也有很多缺点,比如说隔音效果不行,又比如说要是找到适合的地方,凭借陈远国这瘦小的身板,是可以偷偷潜入进去的。
虽然已过完春节,天气仍然湿冷,再加上此处是个三不挨地带,没有遮挡,一入夜,外边的风就像是妖魔化了一般,呼呼地吹个不停,像是唱歌一般,陈远国把外套领子立了起来,使劲揉搓着双手,仍然感觉手脚已经冰凉。陈远国绕着小平房走了两圈,发现除了正门和旁边的一个货物窗口以外,四处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烧火炉子必须弄个出气口,以防二氧化碳中毒的话,估计这么远的距离,陈远国一时半刻是发现不了光亮的。
陈远国走到旁边的货物窗口,窗口并不是封闭的,而是用白布简单的做了遮挡,也不知是为了不被一眼看清里边儿的情况,还是为了抵挡这能把人吹跑的夜风,白布最上边有个孔,从里面掉出一个冒着热气的烟冲,正不停地向外排出浊气。陈远国用两根手指夹住白布的一角,缓慢拉扯,不肖一会儿就扯出硬币大小的洞口来,他连忙停止了动作,害怕要是空隙太大会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陈远国凑近一看,屋内吊挂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由于现在家家户户都已经通电,这样的煤油灯已经很少见了,只有那些年陈远国在乡里时偶尔出勤时才能用上。其他的房间不知道,但这间屋子的陈设很简单,除了煤炉子和几张靠椅以外几乎没有其他大的摆件了,关武正用两个板凳充作床,躺在上面呼呼大睡着,脚边是几个空酒瓶,看来是喝了不少的酒。屋内角落里还有一个很大的铁笼子,像是平日里用来关狗的,里面关着,等等,陈远国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笼子里面关的并不是狗,而是一个年轻女人,女人看不清楚脸,整个人卧倒在一角,也不知是死是活,陈远国手心不由得捏紧半分,这帮畜生,可谓是无法无天,尽然敢私自关押活人,可想,是有多亡命。
陈远国在窗外暗中观察了十来分钟后,确定这关武已经是熟睡,而关文并不在屋内,至少,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在屋内,这才走到正门处,一看那锁,他不禁嘴角上扬,这种锁他是知道的,是国内才流行起来的加密锁,简单说来,就是拿着钥匙去一般的修鞋铺子是没办法配到一模一样的,但是他是谁呢,陈远国呀,以后的科技发展如何他不知道,但现在,就没有他陈远国开不了的锁,只是嘛,得多费费心思了,看来,这里边的确是藏着很多见不得光的秘密,不然一个烂厂房,哪里值得用这么好的锁呀。
好锁不愧是好锁,陈远国猫着腰,在那儿捯饬了好大半天才终于是把门给开了,这么凉的夜里,陈远国的额间竟冒出丝丝汗水来,他一个闪身就进了门,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陈远国特意将门虚掩回了最初的样子,锁也是好好地扣在上边,不注意看,真看不出出门已经被打开了。进屋后有些暗,陈远国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屋内的情况,一共三个房间,除了关武在的那个房间外,其余的都是紧闭着的,陈远国又是故技重施,走到那两个紧闭的房门前偷听了好一会儿,确定屋内没人,准确地说,确定屋内没有即刻走动的人后,他才将注意力收回来,全部放在了关武的那间屋中。
陈远国走到房门处,门虚掩着,他看了看四周,在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子,轻轻地击打了一下门外的地面,动作很轻,但是能听见,这样的操作来回三次后,关武仍是一动不动地睡在那儿,陈远国这才敢确定,关武大致是已经睡沉了,现在进去,只要不弄出大响动,那应该问题不大。这个问题解决了,下一个问题便跳了出来,陈远国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一旦被发现,那就是必死无疑的下场,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可以说是争分夺秒,那,现在的他面临两个选择,要不找找证据拍屁股走人,要不,救下那个被关在狗笼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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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以后,也许是作为曾经的人民警察那份天生的正义感又出来了,陈远国闭了闭眼,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悄咪咪地朝着女人的方向走去。走到狗笼前,陈远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头发凌乱,衣着肮脏,身上还有些疑似血迹的斑点,手被反捆着,整个人像是受了伤的猫咪般卷缩在一角,女人的嘴巴也是被封住的,估计是怕她弄出声响来,但这就大大方便了陈远国,他刚才还在担心自己要是弄醒对方对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叫出声来不就危险了吗。
哐嘡...!正当陈远国还在思量以什么方式喊醒面前的人时,身后传来一声响动,陈远国先是一个激灵,立马回过神,用一种极具防御的姿态面对睡在火炉边儿的关武,只见躺在两张椅子上的关武只是很惬意地翻了个身,弄倒了地上的酒瓶,而毫无其他意象。从虚惊一场中走出来的陈远国深吸一口气,这才捡回了被吓出来的半条命,在观察关武一会儿后,陈远国轻手轻脚打开了铁门,这个人弯腰进去,来到女人身边,女人干燥起皮的嘴被一块破布塞满,皱着眉,眼角似乎还有一些泪花,陈远国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女人的脑袋,可能是这些天一直遭受非人的待遇,小小动静,女人就像只惊弓之鸟,立马醒来,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陈远国,整个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
“我不是坏人,我是警察,是来救你的!”陈远国用最大的口型说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话,当然,他也不是故意装警察,只是这种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去解释这么复杂的情节,这样的一句话,简单明了,陈远国想,等人就出去后再慢慢解释也不急。
女人并未因陈远国简单的一句话而放松警惕,她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眼中的情绪从最初的惊恐,变得有些疑惑。擅于察言观色的陈远国知道对方多少是信了自己的话的,他指了指女人口中的布条,又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女人点点头,陈远国这才一把扯下了女人口中的异物,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整张嘴巴已经有些充血发黑,唇上更是起了一片混合着血迹的干皮,看起来狼狈又可怜,看得陈远国心里面也是一阵难受,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周一,她被李阎王解救出来之前,是不是也是被这样绑着的呢。
见年轻姑娘很配合后,陈远国从兜里掏出那柄刚才撬开门的军刀,弹出刀面,割开了捆住姑娘双手的麻绳,同样,陈远国看着那双已经被勒出血痕的手腕,脸色更阴沉了。陈远国往后退了两步,出了铁笼,朝着姑娘伸出右手,姑娘已经从震惊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她有些迟疑,但是看着自己高高肿起的小腿肚,还是把手递给了陈远国。
“能走吗?”陈远国声音压得很低,用口型询问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