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安合上笔记本,盯着这个年代已久的笔记本看了好久。
这本笔记本是九岁住院的时候隔壁病房的一位比他小了两岁的病人送的,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先天性心脏病。
两人身份地位不一样,江佑安有自己独立的病房并且使用最好的药物和设备,但是那个男孩什么都没有,他的家庭是小康家庭,父母在外面工作,住院后,母亲来照顾他辞去了工作,一家三口都寄希望于他的父亲身上。
住着普通病房,用着普通的药,但是他的父母很爱他,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
这是江佑安以后想的,他的父亲很爱他,自己的父亲就不是,父亲眼里只有母亲,对他只是爱屋及乌。这是他在母亲去世后才发现的,曾经宠溺抱着自己的父亲一天之内变得自己都不认识。
后来,那个男孩去世了,因为心脏病复发且找不到配型成功的心脏。
其实是找到了,只不过被人截胡了。
那人是A城市市长。
那天,他的主治医生对他说找到与他配型成功的心脏了,他那天很开心告诉江佑安,自己就快要逃离这个医院了,他要去天上做自由的鸟,不想被困在这一方领土。
江佑安也很为他开心,同时也对自己的情况有了乐观的倾向。
但是,在手术的那一天,江佑安却在他们之前约定的地方看见了他。
男孩穿着蓝白条病服,垂着脑袋坐在长椅上,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地面。旁边是他的父母,离他大概有个50米距离远,妈妈倚在一边,掩面流泪,父亲站在母亲身边,想安慰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为什么?凭什么?明明是我们花了好几年才等到的……”这是江佑安走向男孩听到的一句声音极小的抽泣,来自男孩的母亲。
江佑安走上前,在男孩的身边坐下,还不了解原因的他笑着问:“康康,你怎么不在病房里呆着啊?我妈妈说做完手术应该静养。”
被唤作康康的男孩没有抬头,也没有讲话。
江佑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棒棒糖,是康康最喜欢的蓝莓口味,“呐,蓝莓味的,你最喜欢的。”
江佑安把糖递到康康面前,只见康康的脑袋动了动,随后缓缓抬起手接过了棒棒糖,然后抬头去看他。
康康看向江佑安,原本建立起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全部崩塌,霎时间所有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鼻头一酸,滚烫的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眶中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