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收充足罪恶的洁白权杖爬满黑色的纹路,金色的藤蔓虚影将齐斯环护在其中,使红衣青年看上去神圣又崇高。
鼠人们本就近乎于一厢情愿地相信玩家是神,作为玩家的齐斯又在此刻拿出属于神的权杖。乳白色的光辉像是雕塑的壳般将他笼罩,他没有翅膀,但在鼠人眼中便是真正的神明。
毕竟如果连他都不是神,又有谁会是呢?
鼠人们感到敬畏,想要退缩,但很快那种畏怯便被更强烈的不讲道理的渴望取代。
他们想要刺破神的皮肉,吸取内里的血液,填补欲望的沟壑。
他们……想要吃了神。
“你们想要我们的血是吗?”齐斯微微下压手腕,权杖前倾,半垂着的眼漠然俯瞰瑟缩着逼近的蛇群,好像真是陡然降临世间满足世人欲望的神明。
鼠人们齐声说“是”,在意识到齐斯可能真的愿意满足他们之后,咄咄逼人的态度一再收敛,他们又恢复成了最开始那卑微的祈求恩赐的模样。
“好。”齐斯微笑着说。
念茯心头警铃大作。
虽然蛇群不再进攻,但她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想到了更糟糕的展开——
齐斯该不会真的不想活了,打算死在这儿吧?
正犹疑着,她就感觉手臂一痛。
齐斯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刀片,毫无预兆地在她的右手臂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艹!”念茯条件反射地骂了句脏话,第一反应是齐斯这个反社会分子临死前要拉个垫背的。
她反手将铁鞭勒到齐斯的脖子上,向后一拽。
齐斯竟然也不挣扎,只专注地盯着她手臂上的伤口看,目不转睛的,好像那是什么奇异的工艺品。
血液缓慢地从划痕中渗出,一滴血珠顺着光洁的手臂滑落在地,渗入石头,如同为画卷增添色彩的点睛之笔。
所有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血珠之上,贪婪而垂涎。
压抑已久的欲望早在见到玩家后便被调动起来,随着事态的发展和权杖的出现一步步铺垫,并在此刻到达巅峰。
他们想,只要喝一口……
念茯惊愕地发现,鼠人们的动作迟缓下来,一种诡异的白色从他们身上的各个角落开始向四面八方蔓延,很快就包裹了包括老鼠头、蛇身在内的所有部位。
那不是腐肉质感的溃疡和烂疮,而是一种更粗糙的东西,类似于大理石的灰烬。
短短几秒间,鼠人们便完全被灰白色的石灰覆盖了,那些石灰在他们的表面凝成坚硬的壳。
他们完全不动了,像是艺术家手下的石雕,以扭曲的姿势和怪异的外表静止,占据房间里的大部分角落。
“这是怎么回事?和我的血有关?”念茯能够意识到两者之间有联系,但也仅此而已。
她对其中的原理和逻辑一概不知,只能问明显是始作俑者的齐斯。
齐斯的脖颈被念茯用铁鞭勒了有一会儿了,已经在施力处铭刻上一圈项链似的青色凹痕。
他没有呼吸,有气无力地说:“你可以先把我放开吗?”
念茯有些尴尬地收了鞭子。
齐斯若无其事地抹去了皮肤相接触的位置留下的灼痕,在稻草床上坐下,耐心地解答:“我看到那些鼠人的口腔中有白色的石灰,像是某些血肉被替换成了石头那样。
“我又注意到,你的脚踝上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而我身上却什么都没有。我想,我和你们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我没有欲望。”
念茯下意识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踝,那里果然不知何时爬满了大片的石灰,像是从掉色的墙面上蹭来的一样。
她伸手去按了按,触感坚硬,好像是真正的大理石,替换了她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