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北抿了唇不打算接茬,他感觉再和青年多说几句,自己这根正苗红五好青年的三观恐怕要保不住了。
旁边的杜小宇却极认同地点了点头,好像被启迪了似的。
尚清北看在眼中,不由腹诽:没文化的人就是容易被带着跑,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齐斯不知道两人在想什么,也不打算知道。用一通瞎扯把重要信息掖过去,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副本进行到现在,还一个人都没死,一旦进入自相残杀环节,齐斯相信以自己的武力值活到最后的概率很渺茫。
一想到其他四人中有一人可能会在自己玩完后通关,他就浑身难受。为了不让自己难受,他决定多藏一些线索,必要时甚至可以编一些出来。
前方已经依稀可见朱红色的庙门,两个红彤彤的写着“囍”字的灯笼挂在门前,无风自动。
喜神庙,供喜神,里头大概有人在烧纸,香烛的味道袅袅传出,夹带着黑色残纸的烟气缥缥缈缈地从门洞逸散,飞向高空。
供奉在神龛里的喜神似乎又往外面走了一点,鲜红的裙裾流焰般垂落,星星点点的浅金色花纹勾勒出浪花般的起伏。喜神的脸只剩下眼睛还未露出,幽白的面庞像是冰窖里的死人。
神像下首跪着的新人雕像纷纷面向门口,倒像是正对门外的玩家磕头稽首。雕像最外面一层的漆已经掉了好一块,露出铜绿色的内里,远看像是两具刚出土的僵尸。
齐斯加快了脚步走过去,跨过门槛,却不急着往深处走。
他站在门边,用目光打量前方的三尊造像。他成功被跪着的雕像丑到了,只一秒便移开视线,抬眼看向神像。
神像有一张很眼熟的脸,精致的面容仿佛受到造物主的偏爱,耐心而细致地雕刻成最能代表“美”的状貌。
齐斯打眼看过去,在将面容和记忆对上号后,终于没忍住大笑出声。
“喜神?……娘娘?……”他笑得双肩发抖,半晌才吐出两个词,混杂在牙齿的“咯咯”声里,听不太清晰,逐渐和笑声融为一体。
契在凌晨来的那一遭还可以说是被挑衅后顺水推舟,现在替换了副本的神像站在这儿,则完全是刻意为之。
这个副本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要知道,哪怕是遭遇“傀儡师”,契也不过是在梦境中现身一二罢了。
齐斯复盘了一遍进入副本后发生的种种,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称得上“危险”的事,所有死亡点都是轻拿轻放,很容易就度过了。唯一让他感觉到这个副本的难度的,唯有混乱无比的线索。
难道说玩家中有人能对他造成威胁?还是说他已经触发了死亡点,却未曾发觉?
表面的平静远比直露的危机还要致命,未知生死的预警反而激起不合时宜的兴奋。
齐斯笑得更加夸张,就好像在紧张的工作之余看到一出滑稽喜剧,出于及时行乐的心理而放松下来,投入娱乐至死的狂欢冲动。
杜小宇跟在尚清北身后进入喜神庙,听齐斯笑了有一阵儿,犹豫地问:“齐哥,你怎么了?”
齐斯被打断了兴致,只得从巨大的愉悦和兴奋中抽身而出。
他将笑声压抑回喉咙,抿住唇角,抬手指着喜神像,示意两个临时队友看。
杜小宇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不明所以道:“这喜神看着怎么像是个男的?不过挺漂亮的,嘿嘿。”
尚清北也发现了杜小宇说的两点,“嘁”了一声:“这有什么好笑的?”
齐斯已经将唇角压到了正常水平,一本正经地表示赞同:“嗯,不好笑。”
在尚清北警惕的目光中,他若无其事地移动视线观察四周。
喜神庙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很多,除了正中一条用香烛拦起来的通往神龛的道路,两侧还各有一个厢房大小的耳室。
左侧的耳室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六个棺材,都和齐斯之前在雾中看到的棺材幻影一模一样,一样的雕镂,一样的棺材钉。齐斯回忆着敲钉子的手感,不由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银质手环,很想再把钉子都敲一遍。
烧纸的烟气是从右侧的耳室传来的。红色的轻纱帐幔从天花板上垂下,阻隔耳室和过道。隔着一层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耳室中央跪坐着一道佝偻的身影,应该便是烧纸的人。刚刚玩家们——主要是齐斯——发出那么大的动静,这人竟还能岿然不动,着实有些稀奇。
齐斯绕过烛台,走过去,轻轻撩起纱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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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