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曳着身姿调转方向,如节肢动物般向尚清北映在地上的影子爬来。
……
“真漂亮。”齐斯直勾勾地盯着静置于面前的黑色棺材,有些意动。
好想带回收藏室摆着,可惜大概率带不出副本……
也许是猜到了齐斯的想法,站在一旁的李瑶拨弄着手中的一叠纸钱,摇头道:“镇魂棺是大凶之物,若没有足够的尸体填在里头,恐怕会反噬生人。”
“这样么?”齐斯眯缝着眼睛,掰着手指数了数。
他偏过头看向侧后方的高挑女人,煞有介事地问:“十具尸体够吗?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添几具。”
李瑶闻言,竟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情绪。她困倦似的垂下头,声音冰冰凉凉地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尸体?”
齐斯笑道:“忘了说了,我是个标本制作师,成天和一堆尸体打交道。”
他将右手搭上自己的左手腕,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命运怀表的表面,发出“叩叩”的轻响。
在敲到第三下时,李瑶略有些失真的声音阴恻恻地发问:“那你说,我是死人还是活人?”
苍白的女人陡然抬起头,抹了粉的脸上只有嘴唇红得像血,没有瞳孔的眼睛弯成月牙,配合着唇齿做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脸。
寒意从脚底蔓延着渗入四肢五骸,表面的皮肤好像结了一层薄薄的凝霜。
齐斯生理性地打起了颤,却是用手拢了拢略显单薄的衬衫,歪着头注视面前的女人,好像在仔细斟酌即将说出口的答案。
“人行人路,鬼走鬼道,人鬼殊途,阴阳异道——”
诡异的唱祝声在棺材旁咿咿呀呀地响着,混杂着虚情假意的哭丧:
“呜呜呜……快埋下去啊,埋下去就没事啦……”
“她没享到的福,我们好好替她消受着……”
“嘻嘻嘻,死了也好,死了就什么也不用愁了……”
切切察察的议论声细细碎碎地响成一片,忽而被一声尖利的唱声打断: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休祲有数,福祸莫求——”
如同盖棺定论的判词,一瞬间压下了所有旁的声音,只剩自身余下的回音久久不散。
“吵死了。”齐斯轻嗤一声,眉头微皱。
他抬起手触了触自己的额头,随后出神般地摩挲起来。
久久未能得到回应,女人咧开血红的嘴,整张脸几乎贴上齐斯的鼻尖。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白惨惨的脸,声音和腔调却是那样熟悉:“你见过的尸体多,你说——我是死人,还是活人啊?”
……
“嘀嗒、嘀嗒。”
耳边的更漏声以同样的频率,一下一下地叩击着,属引不绝。
李瑶感到一阵心悸,像是在噩梦中从高处跌落。
她惺忪着睁开眼,入目是满眼的红。
头顶的红色纱帐无风自动,床头柜上燃着一根白色的蜡烛。
血一样的“囍”字贴在正前方的木门上,直直撞入眼中,刺得人眼睛生痛。
李瑶发现自己坐在床边,一身红色的嫁衣繁复厚重地裹在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哪儿?”
思维有些混乱,李瑶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进入了一个叫做《双喜镇》的副本,在搜罗了一番线索后,躺在床上快速入眠。
所以,这是梦吗?
李瑶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感受到隐隐的刺痛。于是她明白了,这不是梦,这是副本自身的机制。
是死亡点,还是对背景故事的补充?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坐以待毙,合该四处转转,探查一番。
平日里写灵异为生,对神神鬼鬼的事都懂一些,李瑶深知有些东西你越怕它,它便越要找你的麻烦。
此刻,她维持着冷静,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向门边移去,试探性地伸手推了一下门。
门竟然被推开了。
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院落。铺满红色碎屑的平地正中央,镶嵌着一枚青黑色的古井,井边坐着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
女人的头发很长,长得拖拽到地上。整个人如同一座由发丝织成的雕塑似的,不动不声不响。
李瑶静静地看着,经验告诉她,这个女人绝对是鬼。
她屏住呼吸,小步退回房间,只想着挨到天亮,好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剧情。
手肘碰到门页,发出“啪”的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