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宸儿心里一个激灵,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被惠妃和大阿哥的话吓到,她并不在乎惠妃和大阿哥,也不在乎八阿哥,可她在乎小十四。
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与八阿哥走得那么近,倘若八阿哥真有贪污受贿之事,将来牵连了胤禵如何了得。
「胤祥,去把门关上,外头若是问,就说我管你们背书呢。」
「是……」
这会儿永和宫里,正为皇上准备出征所需之物,荣妃也在正殿里,宫女太监忙进忙出,一时都顾不得阿哥公主。
胤祥关门时,见只有一个宫女守在屋檐下,吩咐她站着别进来,他和十四阿哥要背书,小宫女顺从地应下,什么也没问。
等胤祥回来,十四已在一旁坐着,看似倔强,倒也听话,他向来是能和五姐姐吵上三百回合,但七姐姐只要一句话,就能老实的。
小宸儿冷静下来,如往日般温和地说:「胤禵,方才姐姐心里不痛快,说的话没道理,姐姐给你赔不是,但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还望你们都仔细听着。」
十四点了点头,又一脸无辜地看向哥哥,胤祥便来挨着他坐下。
小宸儿定了定心,遂将今日宁寿宫宫墙下听说的事,捡要紧的说了。
她没有提到大阿哥和惠妃,不想再给弟弟们添烦恼,在她看来最重要的,还是八阿哥到底有没有收受贿赂。
「八福晋那日穿金戴银的模样,我是亲眼瞧见的,后来她去了一趟延禧宫,再回来时就都换下,连衣裳都换了。」小宸儿说道,「觉禅贵人向来谨慎,她必定是瞧着八福晋这样不合适,连觉禅贵人都明白,八阿哥府里眼下并不宽裕。」
胤祥扭头看弟弟,见十四神情凝重,便接着姐姐的话说:「连九阿哥和十阿哥做客回来,都说瞧着不宽裕,要想法子凑钱给八阿哥呢。」
小宸儿很意外:「当真?」
十四开了口:「是,我在书房亲耳听他们商量的。」
「后来呢,他们找你商量了?」
「九阿哥能和我说什么话,他那么恨我。」
小宸儿大人似的轻轻一叹,说道:「姐姐本要我瞒下不提,我食言了,我会去向姐姐认错。可我见了你,才突然明白我担心什么,胤禵,不论八阿哥眼下有没有这事儿,将来官场里也在所难免,你要答应姐姐,还有胤祥也是,你们千万不能眼皮子浅,为了几两银子就做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阿玛的事。」
胤祥毫不犹豫地答应:「姐姐,我绝不做那些勾当。」
十四怔怔地看着姐姐,问道:「不是要我不和八哥往来,只是告诫我不可行贪污受贿之事?」
小宸儿说:「爱和什么人往来,爱和哪个兄弟姐妹好,你高兴就是了。可我是姐姐,也许将来远嫁,再也看不见、管不着你们,眼下还在跟前的,就一定得啰嗦这些话。」
胤禵笑了,忽然
就高兴起来:「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
胤祥扯了扯弟弟的衣袖,提醒他还没答应正经事。
十四便起身站的笔直,抬手指天,就要发誓,却被姐姐拦下,小宸儿恼道:「你呀,好好说话,该自己心里明白的事,不要烦劳神佛。」
此时,德妃送荣妃出门,见宫院里静悄悄的,还以为儿子们用功,闺女还在宁寿宫,送客回来,命人去宁寿宫接七公主,才知道他们姐姐弟弟在一处背书。
德妃心里高兴,想来叫孩子们去吃点心,然而推门进来,却见三个小家伙对坐着,不似在背书,也不是玩乐,仿佛商量什么要紧事。
更重要的是,胤祥最先看到自己,眼神里掩不住的慌张。
德妃只当没察觉,笑道:「荣妃娘娘来时,带了吉芯熬的杏仁露,让小厨房煨着呢,要不要热热的喝一碗?「
三个孩子,傻乎乎地看着她,都没反应。
德妃哭笑不得,问:「你们做什么坏事了,耗子见了猫似的,额娘问你们话呢。」
小宸儿醒过神来,上前撒娇:「我听胤祥和胤禵背书呢,额娘,我在宁寿宫吃得不少,不想吃点心了。」
德妃一手搂着闺女,抬眼看向俩儿子,问:「你们呢,书都背了吗,饿不饿?」
胤祥摇头,胤禵也摇头,僵硬地站着,不知要怎么才好。
「功课都写完了?」
「还有些……」
德妃嗔道:「那还不快去写功课。」
可小哥俩忘了这里是姐姐的屋子,转身要去「书桌」,才赫然想起来,他们原是来找姐姐默书的。
十四一溜烟地从母亲身边跑过,胤祥还知道行礼,可出门后,也走得急急忙忙,很快就和胤禵消失在了夜色里。
「额娘……」
「你们商量什么要紧事,是要瞒着我的大事?」
小宸儿吓坏了,连连摇头:「怎么会呢,没有,就、就是背书。」
德妃想了想,温和地说:「不妨事,你们几时想好了,再来说。你们都大了,是该有些秘密,可是啊……」
小宸儿红着眼睛说:「额娘,我们绝不做让皇阿玛和您伤心的事,我们都约定好了。」
德妃一时心软,捧着闺女的脸蛋说:「怎么还哭了,傻乎乎的,额娘信你,也信弟弟们。」
「还有哥哥和姐姐,还有四嫂嫂,额娘也信是不是。」
「怎么连他们都有干系?」
小宸儿更慌了,涨红了脸:「不是,没有、没有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