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皇阿哥们今日要照常上学,直到夜里才能来宁寿宫享宴,唯有公主可以躲懒半天不念书。
偏偏温宪虽然贪玩爱热闹,却不喜欢宫里的大宴,要她应酬那么多的人,不如叫她在学堂枯坐半天。
因宾客众多,宗亲女眷白天就要进宫向太后道贺,娘娘们早早来宁寿宫候着,好为太后招待客人,连久不出门的宜妃都到了。
大福晋今日难得进宫,胤禔亲自送到宁寿宫门外,看着她和孩子们进门才离开。
此刻惠妃怀里抱着她心心念念的长孙,孙女们则围着太后要糖吃,大福晋娴静地站在一旁,听长辈们夸赞她,说到大阿哥对妻子的宠爱呵护,大福晋害羞得脸都红了。
若是平日,惠妃最听不得这些话,可眼下怀里有了长孙,她心满意足,横竖是儿子家里的好事,也就懒得计较。
这一边,三福晋在荣妃身后坐着,她今日没带孩子进宫,是嫌宫里人多,怕孩子吓着,没料到大福晋会突然带着一群孩子来,好不风光。
「果然是生了儿子才敢出来露脸,谁不能生似的,带那么多丫头来,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
「闭嘴,胡说什么。」
荣妃回头,瞪着儿媳妇,她并不怪三福晋不带孩子来,今日人多事杂,不来才是对的,可也轮不到她突然冒出这酸话。
三福晋很不服气,但也不敢当众给婆婆甩脸子。
荣妃则道:「一会儿八福晋到了,你也给我收敛些,想羞辱人家反折了银子,你不提没人笑话,你若提起来,只会自讨没趣。」
不等三福晋反驳,宫人们就新领着一波人进殿,那么巧,安郡王妃和八福晋一道来了。
二人到太后跟前行礼,向诸位娘娘行礼,太后问安郡王妃,她婆婆怎么没来,安郡王妃上前解释,八福晋就再来向惠妃问安。
惠妃抬眼打量这小媳妇,不禁微微蹙眉,但没说什么,低头继续逗着怀里的孙子。
宫女来引八福晋入座,奉上茶水,她一抬头,就望见了对面坐在荣妃身后的三福晋,于是扬起笑容,颔首致意。
三福晋气得脸都青了,在荣妃身后恨道:「额娘,是胤祉非要替老八家的出那笔钱,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荣妃恼道:「金银是身外之物,你吃一堑长一智吧,不要再提了。」
知道婆婆不会给自己做主,说再多的话也没用,三福晋唯有先忍耐下
,等找着机会再好好收拾八福晋,若是连八福晋都能压她一头,往后妯里之间,她还有什么脸面。
此时五福晋到了,抱着孩子一出现,太后就喜上眉梢,和宜妃说说笑笑地逗孩子,还不忘向众人夸赞五福晋贤惠能干。
大福晋终于能退到一旁去,对于自己被弟妹比下去毫不在意,一心哄着她可爱的女儿们。
那之后,嫔妃和宗亲女眷陆续到了,太后也坐得乏了,只带了五福晋和宜妃,抱着孩子退到内殿去,外头由荣妃等人张罗着,一会儿用午膳时再相见。
众人恭送太后离去,惠妃便抱着孙儿走来荣妃与德妃面前,和气地说:「孩子该吃奶了,我抱回去,午膳就不过来,晚宴时我再来,这里劳烦你们照应。」
荣妃看向一旁的大福晋,娴静温柔的孩子,只是低垂眼眉,想必她并不愿踏足长春宮,但除了太后,谁也不合适将她留下。
「大嫂嫂……」温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全然不顾娘娘们在跟前,拉着大福晋就要走,着急地说,「她们几个打我一个,大嫂嫂来给我看着牌,别叫她们算计我。」
娘娘们还没回过神,大福晋就被生拽着走了,惠妃抱着孙子,气得瞪大了眼睛,荣妃便上前道:「行了,孙子给你抱着,还不满意吗,你带孩子歇着去,这儿有我呢。」
怀里的婴儿不安地哼了几声,眼看着要哭了,惠妃才不再和儿媳妇计较,先抱着孙子走了。
目送惠妃离去,荣妃回身与德妃说:「她从前多八面玲珑的人,怎么如今就一条道走到黑,哎……「
德妃轻声道:「姐姐,今日人多,孩子们都在呢。」
荣妃不得不按下心思,环顾四周,自家儿媳妇不知跑去哪里了,其他年轻媳妇也各自寻乐子去,只有八福晋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没有人领她走,也没人搭理她。
荣妃道:「孩子,去延禧宫坐坐吧,别乱走动就好。」
八福晋大喜,忙福身谢恩:「是,多谢娘娘。」
看着八福晋离开,荣妃才对德妃抱怨:「你瞧见老八家的那一身珠光宝气了吗,是我那傻儿子给人家置办的,大伯子给小婶子买首饰,说出去都丢人。」
德妃不明白:「胤祉怎么能费这心思?」
荣妃气道:「我那儿媳妇,就做不出好事。」
当荣妃拉着德妃抱怨三福晋时,八福晋已经到了延禧宫,这里果然还是与世隔绝般的清静,全无别处过节的热闹。
「福晋来了。」直到香荷迎出来,满脸的喜气,才打破了周遭清冷的气息。
「我来给额娘请安,额娘怎么不去宁寿宫?」
「去的,夜里才过去,贵人毕竟不是高位的娘娘,去了宁寿宫也没她坐的地方。」
「额娘若是来,我自然给她让座。」
「福晋的孝心奴婢知道,但使不得,那样惠妃娘娘的面子往哪儿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