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睛都盯累了,姚轻黄也仍旧是捧着嫁妆本子。
奚应雪起身往她身边走去,走到一半瞥见桌子上摆着的花生酸枣糕,忽地眼珠一转。
“府里怎么摆上这种糕点了,以前从未见过,我记得母亲一贯爱吃芙蓉芋泥糕,刚巧我最近新得了个方子,一会我亲自给母亲做了您尝一尝。”
她这会语气很是殷勤,若是以往姚轻黄早就温和地与她亲近了。
这会姚轻黄却是手指一僵,老半天才抬头,神色莫辨地看着她。
“芷儿和耀儿爱吃,你不爱吃,可以吃别的。”
语气之冰冷,直冻得奚应雪心口如针扎般抽痛。
她有些不甘地又上前一步,“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就算我有哪里做得不对,可我回山东这一路上受了多少委屈,餐风露宿——”
她眼睛无意识地瞥到姚轻黄手上的册子,所有的话戛然而止,刻意压低佯装温顺的嗓门霎时尖声大叫起来。
“母亲,这套和田玉莲花镶金璎珞头面,不是说好给我做压箱底的嫁妆吗?您怎么写到奚应芷的嫁妆册子上了?是不是她厚颜无耻向您讨要了?”
她脸上的贪婪和急切一览无余,姚轻黄听她一口一个母亲,只觉得恶心至极。
“给你做什么嫁妆?如今以你的名声和做过的丑事,这京中还有哪户有头有脸的人家会聘你为妻?要么就老老实实嫁到山高水远之处,叫你爹多陪嫁些真金白银,兴许还能找到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家。
若是留在京城,便是自降身份做妾,也不一定有多少人愿意纳。无论是哪种情况,你都用不上这正妻才能佩戴的莲花镶金头面。”
一番毫不留情的话,挤兑得奚应雪脸颊通红,羞愤欲绝!
“母亲,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是您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您怎么能这么说我?难道您不疼我了吗?”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
以往她只觉得那些男人倾慕和欣赏的视线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家人父母,打断骨头也连着筋,无论她如何折腾都是会一如既往地疼爱她的。
是的,她曾经是这样笃定的,所以她才一次又一次地不顾奚松的失望和反对,也不顾姚轻黄在奚府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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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呢?
一想到姚轻黄有可能不疼她这个女儿了,她就要被极致的恐慌席卷得快要窒息。
“母亲,是不是奚应芷哄骗您了?她是奴婢的女儿,贱人生下来的血脉会是什么好东西。
哪怕这会好声好气地敬着您,心底里定然也是不怀好意,您怎么能被她蒙骗,这样刻薄您的亲生女儿呢?”
这番话太过锥心,姚轻黄忍无可忍抬手扇了她一个巴掌。
“够了!”
她多想将这番奚应雪羞辱奚应芷的话狠狠反击回去!
贱人生下来的血脉?可不就是吗?眼前这个虚伪、卑鄙、自私、刻薄、恶毒的人,的的确确就是贱人生下来的血脉。
哪怕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这么多年,仍旧改不了那股子从血液里散发出来的恶臭。
可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