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最大的威胁就是蚊子、虫子。乌娜应该是被蚊字钉过,但她开始没在意,接连几天她都头晕目眩地,后来浑身发冷,但山洞里除了巫师的那件满是虫蛀的袍子,没什么可以盖的。白天还好,乌娜躺在玉米秸秆上,仰面朝天,但到了夜里,尤其是下暴雨的时候,洞里越发阴森,寒凉,她浑身不住地发抖,巫师会趁机保住她,她想推开巫师,但她一点儿气力也没有。
乌扎托总是威胁她,说乌达尔不要她了。她的儿子打死了酋长的儿子,明明就是死罪,不是看她儿子还小,早就把她和儿子一起处死了。乌娜于是盼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早点儿出生,可是她感觉自己病的很重,怕是生不下来就得死掉了。她一直央求乌扎托带她回村,她说她就要生了。乌扎托不理睬她,也不给她治病,还让巫师做法,说是给她驱鬼,说她罪孽深重。
前两天乌娜儿子爬到妈妈身上,见乌娜一动不动,他吓得大哭,乌扎托才把乌娜送回了村子。乌扎托把乌娜一个人丢在老酋长那栋楼里,就不知去向了。岑浩见到骨瘦如柴的乌娜,惊出一身冷汗,才几个月,那个胖得走路迟缓的黑女人,就变成了一副骨架?乌扎托真的是一个恶魔。难怪他的几个老婆见了他都躲。
赵凯和蒋耀先站在宫殿院子里,站在那棵金合欢树下,蒋耀先告诉赵凯,这棵树是乌达尔为丽丽种的,赵凯绕着那棵树转了一圈儿,又抬头看看树顶,再用鼻子闻闻。
“有一股苦味儿。”赵凯叨念着。
莺莺急冲冲地进了宫殿,一双眼睛看着蒋耀先,岑浩用手指指老酋长的那栋楼,莺莺朝蒋耀先点点头,就急忙跑进楼里去了。
在东非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疟疾如同挥之不去的噩梦,笼罩着每一个生命。从课本上你只能看到乌干达年平均气温二十度上下,湖泊众多等溢美之词,只有你的脚踏上这片土地,方才感觉到,高原的阳光没有暴晒,却一样可以使你肤色变黑。丛林密布的确不假,走进那些密林,就像脚踩在地毯上一样,所以你住一段时间后就不会再问那些土着,为什么光着脚,为什么不穿鞋。因为你穿着鞋,或许反倒会摔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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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里最阴险的杀手是那些你看不见的蚊子,久远的年代就出现过土着被蚊子叮过,就得了昏睡的病,人身体疲乏无力,渐渐死去,而且,这种昏睡病传染很迅速,当初没有特效药的时候,整个部落或者迁徙,或者就地灭绝了。最恐怖的不是这些蚊子传播的病毒,而是,人们笃信巫术,真的有不少部落,听信巫师的咒语,坚守在原地,整天祈祷,结果,天天都有族人去世,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
那些各种各样的蚊子的确令人分辨不清,殖民时期,英国人发明过不少疫苗来对付蚊子传播的病毒,但疫苗量很少,不是每个土着都能享用,很多人还只能靠自己的身体来抵抗。用巫师的话说,野猪、狼群、狮子都能抵挡,何况这些微不足道的蚊子。现如今巫师口中这些“微不足道”的蚊子,悄然无声地穿梭在人群中。一旦被它叮咬,疟疾便如恶魔般缠上了身。
普通的乌干达农民,生活本就充满了艰辛。住的是茅草房,缺水,垃圾、粪便等都基本靠自然风化,村里卫生条件差到让人惊掉下巴。但他们常年生活在这里,不是习惯了,是他们根本没见过清洁卫生的环境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也爱洗澡,但只有酋长家里才有钱雇佣族人去很远的地方取水。岑浩他们打了井之后,村里的人喝水不再靠接雨水。但对于洗澡这样用水量很大的事情,土着还是会因为心疼水而尽量少做。不要说天天洗澡,就是一周洗一次,他们都会有罪恶感。
饮食的卫生状况也很不堪,这些都给蚊虫的滋生,制造了温床。而蚊虫带来的疟疾让人们的生活雪上加霜。当男人们身体日渐虚弱,高烧和寒战不断交替,每一次发作都痛不欲生时。他们想到的不是杀灭蚊虫,而是酗酒,是请巫师。这正中了巫师的下怀,巫师对无助的感染者赌咒,使他们心中更加恐惧。
莺莺从老酋长的楼里走出来,脸上满是愁容。
“怎么样啊?”岑浩急切地问。
“命是保住了,可恐怕孩子是保不住了。或者生完这个孩子,就很难再怀孕了。”莺莺嗓音都有些沙哑了。
“她现在能说话吗?问问她自己怎么想的。”蒋耀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