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莉娘脸上的笑瞬间就消失了,她也看见邱枫一直在落泪,她当然知道那是因为舍不得吕程。她感觉这麽多年,邱枫带着吕程真的比自己亲生的孩子都要用心。连自己这个做外婆的都不得不承认,邱枫为吕程想的比自己细致,她也能为吕程规划未来,虽说不是亲生骨肉,但邱枫这个妈妈能为孩子做的远远超出亲妈。她自责,但又不明白,自己带大这麽多孩子,哪一个她都没有偏心,怎么群莉就那么心狠呢?自己和她爸都不是那么冷酷无情的人呐。
她都默默回忆着柳枝的话。“我知道您是个善良的人,可我这话不能不说,群莉就算是年轻、无知,可她当时生了这个孩子,毕竟是触犯了社会的规范。邱枫作为她的老师想帮她无可厚非,但也不是必须帮她,北大里那么多老师呢。她为了帮群莉,自己的职务丢了,连北大都不留她,让您说,她是不是也很委屈呢?“柳枝那天把群莉娘约到即墨海鲜,特意跟她聊邱枫的事。
当群莉娘听柳枝说起,邱枫为了不让吕一鸣为难,三十八岁的年纪竟然把自己头胎的孩子打掉了。后来,还一直吃避孕药,她是想等到群莉结婚了,再跟吕一鸣办婚礼,觉得那样自己就心安了。直到那次群莉让弟弟蒋励给家里人带礼物,唯独没有吕一鸣的,吕程认下了邱枫这个”妈妈“,邱枫才停止避孕。同样是女人,群莉娘被邱枫的牺牲震动了。
她和丈夫结婚没有什么恋爱过程,甚至开始有一点被”欺骗“的成分,她也是把自己的纯真给了一个还没有婚约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群莉的父亲。可是她没有被辜负,群莉的老爸从修路的工地回来时,群莉都蹒跚学步了,他们才举办婚礼。
当她从成都到北京看群莉时,在周家巷看见群莉抱着孩子站在自己面前,她替女儿难受,觉得她走错一步就毁了一生。可她和吕逸飞、青莲接触,又觉得群莉是有福气的,给自己找了个好婆家。而且后来她觉得吕一鸣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联系群莉,每次都被群莉顶回来,眼瞅着吕程上不了学,还好有邱枫帮忙,要不然也到不了现在。
”外婆,您回去就办班了吗?我可以辅导那些小孩子做作业,你都不用请老师了呢。“吕程仰头看着群莉娘,骄傲地说道。
群莉娘被吕程的话打断了思绪,她冲吕程笑笑,”好,我这外孙,咱们回去就办个辅导班。“
一家人都笑了。
到了成都,吕逸飞住进了群莉的家里,想到这是群莉出生、成长的地方,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情,他看着墙上的镜框,看得很仔细。群莉娘走进里屋,拿出一摞相册,放到吕逸飞面前的桌子上。
“我们这个家啊,当家的常年在外,都靠看相片过日子。”说着,群莉娘就抹起了眼泪。
吕逸飞和吕程一起坐到桌边,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把群莉小时候的照片指给吕程看。
“妈妈,漂亮吧?想不想妈妈?等你在这里的大学读好了,就可以考到美国去,就能看见妈妈了。”吕逸飞对吕程说道。
群莉娘在里屋听着吕逸飞在教着外孙,但吕程一言不发,她欲哭无泪。群莉啊,你的公婆是多好的人呐,你不懂的珍惜啊。她在心里想着。
到成都的第二天,吕逸飞就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他的老战友,一起去过朝鲜战场的余晖,他还推了一个轮椅,上面坐着一个年轻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军装,余晖告诉吕逸飞。
“首长,这是我的儿子,余震。在老山前线负的伤。”说着,余晖的眼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