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坐在坎帕拉的医院急诊室门口,泪水在她的脸上不断冲刷,泪干了,又再流下泪来。她的儿子被打伤了,是用猎枪打伤的。施暴者接连开了两枪,一枪打在腿上,孩子摔倒了,第二枪才放了空。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孩子,才学会走路不久,就遭到如此凶残的迫害,这让丽丽痛彻心扉。
一年多来,她自己苦苦支撑着村里的小学。教孩子们汉语,算数,画画。陪他们一起做游戏。把她在北大时,和小芹、群莉一起办口才培训的经验全用上了。当然,她知道,这里的情况远远不能和子衿口才培训的孩子们比。苦于资料太少,她步履维艰。每天跟孩子们在一起时才是她最快乐的时候。
一想到乌达尔,她就感觉心痛。
前几天,乌达尔竟然把那些性树搬进了宫殿。晚上,他当着丽丽的面,从花盆中把性树连根拔起,绿色的汁液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滴,他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他用另一只手掰断性树的根茎,连土一起泡在酒里。然后还把手上的绿色汁液舔得干干净净。
接着一骨碌就爬上了榻,躺倒在丽丽身边。丽丽心在狂跳,脸臊得发烫。
“你真的相信那东西吗?有什么科学依据吗?”丽丽语气和缓地问乌达尔,她心里琢磨好久,赵大夫说过,任何的药物都有副作用。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这些,但这是我们这里独有的植物,不由得我不信。再说,乌娜不是又怀孕了吗?”乌达尔说着还拿眼瞥着丽丽,那眼光里的含义很复杂。
丽丽不做声,乌达尔痴迷性树,现在几乎每晚都喝这种植物的根泡过的酒,他就是在实践着多生儿子的想法。他对丽丽说过,老酋长一辈子生了十个儿子,娶了六个女人。那言外之意,就是他乌达尔还差得远呢。丽丽每每听到这样的话,都不寒而栗。
他想起老爸给她买的房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那里。她想带乌桑达尔住过去,想回内罗毕去上课。莺莺姐不止一次地催促她,说是中医课现在上课的学生越来越多,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不少学生也都等着她回去上书法课呢。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听莺莺的劝呢。
出事的那天她正在村中心广场陪学生们做运动,有的孩子在跳绳,有的在踢球。她让乌达尔给做了一个简易的篮球架,当然,球不是很标准。但这丝毫不影响孩子们的热情,他们奔跑着,嬉闹着,玩儿得很开心,丽丽站在一边看着,也开心地笑着。
乌桑达尔被她放在身边,孩子现在能走路了,但还不会跑。开始乌桑达尔拽着她的衣角,渐渐地她感觉不到有人再拽她的时候,低头一看,孩子不见了。她疯了一样地咆哮着,喊着儿子的名字,胡乱地跑,拼命地叫。
当她意识到儿子可能还听不明白她的喊叫声,才放低了声音。没多久她就听到了一声枪响,她的心猛地被拎起来,堵住喉咙,接着又是一枪。
丽丽平时不用枪,只看见过乌达尔用枪。乌达尔已经在村里明令禁止使用枪支,她来不及想,猜想着枪响的方向飞奔过去。
宫殿前已经聚集了好多人,人们都在低声议论着。丽丽分开众人,见儿子躺在血泊中,牙关紧闭,两只眼睛还在动。她扑过去,抱起孩子就往村口跑。
她恨自己,怎么没想着学会开车,听到有人在背后喊她,当她回头看时,杰伦已经把乌达尔找来了。乌达尔跳上敞篷车,带着丽丽和乌桑达尔朝坎帕拉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