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一鸣没有办婚礼,带着李军的小儿子一起去了深圳。
那天晚上,邱枫像个犯了错的小女生,跟在吕一鸣屁股后面回了他的家。他们俩进门时,正撞见吕程和李港在厅里看动画片。本来吕程想起身招呼邱枫,却见她满脸泪痕地躲在老爸身后,就没敢吱声。
吕一鸣耷拉着脸,朝两个小子挥挥手。
“去去去,上你们自己屋待着去。” 吕一鸣哈呼着两个小家伙,其实是在发泄对邱枫的怨气。
吕一鸣一个大男人,这样的指桑骂槐,迁怒于人,让邱枫很看他不起。但现在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可看着吕程从未有过的呆滞的眼神,她感觉心被狠狠地揉捏。看不见地流着血,说不出的剧痛。
邱枫一声不响地进了屋,呆坐在床边。她整晚都没等到吕一鸣进屋,她就坐在床边流了一宿的泪。
吕程和李港在他们自己房间里,也是整晚不敢出来。
吕一鸣一直坐在厅里的沙发上。他本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北京,老爸刚做完手术,还在医院恢复。可他想出去透透气。
天朦朦亮的时候,邱枫想到厨房烧点儿水,热敷一下眼睛。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边,只看见沙发上深陷下去,成了一个坑,吕一鸣已不见踪影。
她到卫生间照了镜子,平生以来,她第一次这样肝肠寸断地哭泣。她打消了烧水的念头,回到屋里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出了吕一鸣的家门。
第一班公交车还没出发,吕一鸣会去哪儿呢?他这是向自己宣告冷战,还是连告别的话都不想说了?邱枫简直不能再想下去了,她怕克制不住自己。大庭广众之下痛哭流涕,就为了一个爱而不得,离自己而去的男人?她不允许自己那么做。
但她急切地想回到自己的窝,给伤口止止血。男儿有泪不轻弹,女子就有可以随便流泪给不相干的人看吗?她一路步行走到火车站,登上了回青岛的列车。
吕一鸣窝在沙发上一宿,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平生第一次这麽早去街上买早点。原来在家里负责买早餐的人都是固定的,他们对吕一鸣“另眼相待”,因为他对于那些排队买早餐的人是陌生的。他把早餐放在茶几上,走过去推那扇房门。本来还想着两个人怎么在这里无声地酣战,却不成想,的确寂静无声,酣战却没有,怕的是往后也不会再有了?
他鼓足勇气去推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边轻轻推边在心里想着该怎么和枫说。可当门完全打开时,他看见屋里空空荡荡地,他去拉开衣柜的门,果然,他的枫走了。吕一鸣“哐啷”一声靠在衣柜上,任身体顺着衣柜光滑的表面往下出溜,直至一屁股坐到地上。
一直以来,枫在他怀里总是瑟瑟发抖,像只受惊的小鸟。在他们的二人世界里,枫似乎总依顺着他,但吕一鸣心里清楚,都是枫一直在托举着自己。
枫对自己除了鼓励还是鼓励,就拿这次策划香港回归倒计时说,正式竖起牌子的那天,枫把她认识的人都通知到了。大家也真捧场,悉数到场。枫呢,真卖力气,一个一个地为他们拍照留念。吕一鸣突然就想到,那些她招呼来的朋友,一定知道我和枫的关系。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这次是真的对自己下手了,绝不是象征性的。打过之后他想,真TM疼。我昨晚说要抽她,的确是真话,那我不是被逼急了吗?她应该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的。
吕一鸣捶着自己的胸口,他恨自己几乎都忘了枫是一位大学教授,还比自己年长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