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三个矮子吓的抱在了一起。
伊宁慢慢道:“都冻成冰……”
三个矮子连忙点头,如鸡啄米一般。
伊宁走了出去,屋内很快霜华散尽。一包银子从门外掷了进来,准确无误落在竹桌上。
三个矮子顿时眼睛放光,又是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同时动起手来。
“我的!”
“明明是给我的!”
“你走开,都是我的!”
三个矮子抢起了那包银子,互相扭打在一起,揪耳朵,薅头发,扯鼻毛,拔胡子,拖后腿,各种阴招齐出,竹屋里顿时鸡飞狗跳……
夜晚,清风袭来,伊宁在一处竹林内,点起一堆篝火,大白拴在不远处的竹子上,伏在那里,它面前有一堆青草,大白无聊的时不时嚼上一口,偶尔转过头来看着篝火边的人。
伊宁正在打坐行气,运转完一个周天,她长吁一口气,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咳了一阵,终于平息下去,脸色才开始由白转红。
少说话,不说话,这是某位高人对她的叮嘱。
一直打坐到天亮,她身上挂满了露珠,她双手结印,长吸一口气,寒气漫出,露珠皆化冰花,她起身,冰花纷纷跌落,青衣干爽,面容再次焕发勃勃生气。
四月十五,大理洱海畔,赴五年之约,除此之外,苗疆还有位好姐妹,也是多久不曾探视了。继续往南,就是苗疆之境,穿过苗疆往西南走,越过崇山峻岭,到云南大理赴约,这就是伊宁接下来的行程。
她解开大白的缰绳,牵着马继续往南走,这片竹林也不知多宽,茫茫竹海,好似看不到边,山路崎岖,大白也走的鼻子直冒气。
走到一处相对平坦开阔处,一道黑影闪过,伊宁眼神一凛,再往前看,一个精壮的黑衣斗笠人站在她前方数丈外。
只见那人:双腿笔直,立地如有泰山之稳;双臂修长,抬手好似长河挽涛。一双如鹰鹞般锐利的眼神,射出精光,气势摄人。
那人头戴竹笠,脸蒙黑巾,一身劲装,右手执一根乌黑的齐眉铁棒,沉重不凡。
伊宁蹙眉道:“来者何人?”
黑衣人开口道:“久闻玄女大名,特来切磋切磋。”
伊宁将包袱放进马身上的背囊,取下秋霜剑,然后轻轻拍了拍马脸颊,大白很乖的离开了。
伊宁目视那人,问道:“报上名来。”
那人道:“左木。”
说罢左木便如一阵旋风般掠了过来,手中铁棒抡个大圆,气势汹汹,照伊宁当头就劈下!
“当”!铁棍跟剑鞘撞在了一起,地上竹叶被激荡的飞起,伊宁感受到铁棍上的分量,当即一道白虹出鞘,左木动作迅速,仰身一偏头,脚步往后一撤,避开了这招白虹贯日,但是竹笠却被剑气削掉了一截,如月饼被切了一刀一样。
左木撤回数丈外,蒙着黑巾的脸在抖动,不知是笑还是什么,说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伊宁一脚踩起,竹叶纷飞,她将剑鞘杵地,左手一甩,漫天竹叶齐刷刷如针刀般向左木射去,左木眼神一凛,双手舞起铁棍,一个乾坤斗法式,身形不退反进,噼里啪啦的将空中竹叶一顿乱打,凡碰到的竹叶皆碎为粉末,两人距离不过数丈,左木速度极快,数息之间便迎着竹叶杀到伊宁面前,伊宁左手屈指一弹,一根冰针恰到好处在左木收招之际射向他眉心,左木脸色稍变,刚近身,又不得不身子一仰,险之又险的避开冰针,然后他双手持棍往上一遮架。
“乒”!
伊宁的大剑正是趁着他仰身之际劈下,左木算到了,也架住了,以一个铁板桥的仰身动作架住了剑,伊宁微微一惊,手上却不停,横剑顺着铁棍一扫,左木连忙松开一只手,一个蛟龙翻身闪开剑气,伊宁趁势一掌击出,左木翻身之后也腾出一只手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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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两掌相击,四周竹叶化为粉末飘散,左木连退七八步,靠在一根竹子上稳住身形,然后他眼中再露惊芒,慌忙头一低,窜开出去,一道剑光斩来,他身后那些竹子顷刻被齐刷刷削成两截。
伊宁掠了上去,如一道青虹,左木如一阵黑风,两人在竹林里又激烈厮杀起来,两人剑来棍往,将好端端一片竹林,打的如洪水过境后的稻田一般。
“嗖嗖嗖”七八根削尖的竹子齐刷刷朝左木飞去,左木抡棍猛砸,将一根根竹子砸了个稀巴烂,空中竹叶纷飞,然后忽然然全部荡开,一柄利剑直戳他心窝而去。
“叮!”
剑锋直接戳在了左木横起的棍子上,伊宁推着剑将左木推的不断后退,剑气更是将左木胸前黑衣破开,撕出一道微小渗血的口子。
左木额头冒汗,大喝一声,抡起棍子一转,以倒昆仑之式格开秋霜剑,然后舞棍如风,搅碎了漫天竹叶,如风火轮一般向着伊宁猛攻而去。
伊宁也持剑而上,剑上寒芒漫起,一剑扫出,洒出漫天冰晶,冰晶与风轮无声的撞在了一起,将周围几根残存的竹子震得炸裂开来,两人谁都不退,剑与棍再次猛烈的撞在了一起,火花四溅……
左木奋起,与伊宁打斗将近百招,气血翻涌,但动作却开始变慢,左木心惊,他感受到了周身寒意围绕,不知不觉竹林的地上早就染成了一片霜白。
“呀!”
伊宁大喝一声,大剑再次重重劈下,如有泰山之重,左木举棍一挡,“当!”的一声剧响,左木左手先不支,虎口裂开,渗出血来,他急忙后退,剑芒顺势在地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裂痕,左木后退,脚踩霜花,靴子不觉又一滑……
“糟了!”左木惊呼。
只见那边伊宁缓缓提剑,斜着一划,做了一个风转流云的起手式,似慢却极快,一股浓烈的杀意升起,左木瞪眼大惊:“这是?”
“残霜傲雪!”
伊宁一剑划过,无形的杀意直奔脚下不稳的左木而去,左木咬牙持棍运气再挡!
“噗噗噗”三声响起,左木右肩,左手,左肋衣服瞬间破裂,撕开了三道血淋淋的口子,鲜血瞬间溢出,左木一声闷哼,好在没伤到要害,然而还没完,伊宁左手一撒,上百片竹叶如飞刀般漫着寒芒又朝左木袭来,左木此时无法再使出乾坤斗法式,只得左闪右躲,棍子磕开竹叶,但又被划过几道口子,他不断后退,极其狼狈。
但,仍然没完,伊宁撒出去的左手忽然一收缩回来,冰冷的寒意自左木背后起,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霜缕纤华!”
射到左木身后的竹叶齐刷刷倒回,如同被那只手操控了一般,齐刷刷射向他后心窝,左木躲无可躲……
“噗噗噗噗”,鲜血飞溅,左木后背被竹叶扎了个结结实实,黑色的衣服背后立马变成了黑红色,后背心窝处攥了十来片竹叶,其他地方也未幸免,差点就成了豪猪。
但左木着实了得,强忍着剧痛,一脚踢起一根竹子,棍子一扫,将地上几根断竹一起击飞,铺天盖地般的竹棍胡乱朝伊宁砸去,左木却用尽最后的力气,转身一掠,如一阵黑风,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竹林深处,只在地上留下一滩滩,一线线血迹。
伊宁荡开竹子,却没有去追。
这么偏远的地方哪来的如此高手?伊宁疑惑不已。
随着伊宁一声口哨吹起,一阵马蹄声很快由远至近,大白很乖的跑到伊宁身边,嘶鸣了两声。伊宁摸了摸大白脸颊,并未多想,继续牵着马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伊宁听见了水响声,走到高处一看,是大江……
居然又绕回来了……
打了一架白走了一天,居然在竹林里迷了路……
伊宁干脆走到江边,她正准备俯身洗把脸,忽然发现沙滩边有一滩血迹,她抬头望着大江,目光扫到远处,只见一艘小船正顺江而下……
竹屋里,三个矮子失魂落魄,眼圈通红,屋内七零八落,就差架子没被拆了。
“啊,天哪,谁来告诉我一百两银子三个人怎么平分?好难啊……”侯来宝大哭。
水得清道:“为什么,为什么每人三十两还要多出十两?为什么每个人三十五两还少五两?”
赖德贵大喊道:“你们别说了,一定能平分的,不平分今晚就不吃饭了!”
侯来宝骂道:“你昨晚就是这么说的,害得我饿肚子饿到今天,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个死矮子!”
赖德贵手里拿着戥子,说道:“你比我高?有本事你来分啊?”
侯来宝一把抢过戥子,说道:“我来就我来!”
水得清道:“你们两个废物,我来分!”
三个矮子开始抢起了那个戥子,又抢的不可开交,抢着抢着又开始打,又不知打了多久,然后那个戥子不知被谁一扔,飞往门口去了。
戥子没有落地,被一只修长的手接住了。
三个矮子齐刷刷望着门口,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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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这么快就过了吗?”
“完了完了,我还没找到呢?我要被活埋了吗?”
“我去买狗去,希望杀狗不杀我……”
一锭五两的银子扔在三人正中间,伊宁淡淡道:“找个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