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利米·卡尔纳德掏出手帕,仔细地擦拭掉嘴角的血迹,他惯于用相当严格的礼仪标准来要求自己,至少要保持好表面的得体。
至于身上染血的衬衫,待会再换掉就好,每个人离开前都会沐浴更衣,这是聚餐的规矩,主人对他们隐瞒行踪有着严格的要求。
这场“夜宴”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被横放在长桌上那位容貌姣好的年轻少女,已经没有呼吸了。耶利米抬手合拢了她的眼皮,挡住那双几乎被惊恐撕裂的淡褐色双眼,他的动作在少女的脸上留下几道血印,使那已经惨白一片的面孔更加可怜。
耶利米抬起头,仰望着这间豪华餐厅的玻璃顶盖。
召开集会的主人家会特意挑选晴朗的天气,在“夜宴”期间将设计成玻璃窗的屋顶敞开,熄灭所有蜡烛,让绯红色的美丽光芒拥抱所有的参与者。
独一无二的红月便是与会者们的信仰,但也有不同教派的例外,所以并非所有人都会进食。
比如坐在主人家首座旁边位置上,那位黑发杂乱蓬松、面容枯槁的老妇人,她毫不打理的头发邋遢得可能藏着跳蚤,一直在用嫌恶的眼神瞪着桌上不断渗透桌布的血迹,她鄙夷得扫视着在座的几只吸血鬼,也包括刚刚将嘴边擦干净的耶利米。
这个老妇人浑身散发出不经收敛的恶意,她似乎平等地憎恨着所有人,即使是长桌主位上的棕发中年人与她说话时,老妇人身上的恶毒也只增不减。
耶利米只能听到个别的词,大多都是教派内的事情,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原始月亮的信徒们在学派内并不是占据话语权的一派,耶利米知道一点历史,并不多,但也足以让他了解到自己这群成员的边缘地位。所以即使主人家更不喜欢那位老妇人,也不会对她的态度发表任何言论,而他们商量的也都是与学派行动相关的计划。
耶利米沉默地等待着其余人的啜饮声停下,主人家今晚并没有要吩咐他们的事情,所以他唤来了两个血仆。所有人都按照平常“夜宴”的流程,去洗浴与更衣,离开这间尸体温度渐冷的宴会厅。
不过在接近一小时后,耶利米在血仆带领下,单独来到了主人家所在的会客室,这里位于地底,能有效隔绝白天时拜朗灼热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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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要单独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位中年人外貌的绅士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松垮的玫瑰色长袍,肤色白皙、深邃俊逸的五官表明了他来自北大陆的出身,他的眼睛猩红而冷清,虽然脸上挂着微笑但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
中年人晃了晃手上的高脚杯,耶利米能闻到更加富含灵性力量的血腥味,这让他本能地咽了口分泌出来的唾液。
耶利米垂下头去,抚胸行礼,不敢与中年人对视:“尊敬的大人,我今天遇到了一位非常奇怪的女士。”
“哦?”
耶利米的头更低了,他听出来了中年人的质疑与不满:“她身上带有一种诡异的味道,与常人的血液极其不同,虽然她表面上相当无害,但是在短暂接触间,我感受到了她身上极度危险的预感。”
“西拜朗不缺奇怪的人,这点你应该很清楚,耶利米。如果只是这点小事情,你没必要占用我的休息时间。”中年人抿下一口杯子里的鲜血,这让他的双唇红得发艳,他极不赞成地望着身前的青年。
“但是她给我的感觉非常奇特,所以我开启了灵视,在她身上看到了光芒。”
中年人晃动杯子的动作忽然停下来:“光芒。”